第13章 擊鼓鳴冤(第1/2 頁)
當夜,在賀停雲轉身離開後,那扇緊閉的門扉,又被輕輕推了開來。
本應回家睡覺的顧北檸,偷偷溜出了院子,向著城北的城隍廟走去。
此時已是深夜,月朗星稀,街巷寂靜無聲,偶有零星燈火閃現,像是藏在夜色中的魑魅的眼睛。
顧北檸輕車熟路地走進了城隍廟,正中的大殿裡還停著三具棺木,但棺材中卻並沒有屍體,只有吃剩的白色骨頭,勉強拼成了人形。
大旱七月,餓死之人不在少數,但或於市集售賣,或於家中烹食果腹,能留有全屍入土為安之人,少之又少。
正對棺材的供案上,還有一尊殘缺不全的城隍爺塑像。
先前堤壩決口,洪水沖毀了半座廟宇,倒塌的房梁砸毀了神像,當地百姓只略略修繕了屋脊,將此地作為出殯前暫時停靈的地方,並新建了城隍廟,至於這半尊破損的塑像,便一同被棄置在了這破廟之中,無人問津。
時日漸長,這裡便成了人跡罕至的鬼廟。
顧北檸徑直向裡間走去,她敲了敲半掩的房門,脆生生地喊了句:“師父。”
一形容潦倒、衣衫襤褸的老者半坐起身,睡眼惺忪地打了個酒嗝,他半睜著眼瞅了瞅來人,嘟囔道:“大半夜不睡覺,往我這兒跑什麼。”
“師父,”顧北檸好似並未聽出話中的嫌棄,反倒自己揀了張椅子坐下,繼續興致盎然地說道,“我今日見到了燕京來的人,陸先生此行,看來很順利。”
老者聞言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眼中恢復了幾分清明:“可是大理寺少卿賀停雲?”
“咦?您如何知道?”
“當今聖上寬仁,不僅體恤民情,也體恤官員,故而朝中庸臣累疊,官員冗餘卻無能,可用之人並不多,賀停雲,是最合適的人選。”
說罷,他又細細講了一番靖安侯在京中的重要地位,並藉此,剖析了一番朝中的勢力劃分。
若有其他人在場,便會不難認出,這個一身酒氣的老者,乃是整個桐廬縣,甚至整座江陵城中都無人不知的酒瘋子——申遠弗。
此人一向行事瘋癲、出言無狀,甚至當街打過荊州刺史方文卓,但說來也怪,毆打刺史如此重的罪名,他卻只在牢中關了兩天便被放了出來,也不知是為何。
眼下,如果有人見到他侃侃而談朝中形勢,對官員派系、勢力劃分如數家珍,怕是會大驚失色,以為自己真的活見鬼了。
“聽懂了嗎?”申遠弗隨手抓起枕邊的書卷,敲了敲顧北檸的額頭。
顧北檸揉了揉被敲的地方,很快便泛起一片紅暈,映在她瓷白色的肌膚上,愈發扎眼。
“嘖,”申遠弗擰緊眉,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喝多了,以致於沒控制好力度,“越大越嬌氣。”
顧北檸也不介意,她掏出藏在懷中的油紙,遞到申遠弗面前:“師父,我給您帶了點心。”
這是晚飯後,她從席上拿的。連吃帶拿,顯然有失禮數,但賀停雲不介意,其餘人也就不好說什麼,任由她打包帶走了兩碟子點心。
“費這個勁做什麼,我又不缺這一口吃的。”申遠弗嘴上嫌棄,但心裡卻是十分歡喜的,這個徒弟沒白疼,出去吃飯還知道惦記著師父。
他挑了塊放進嘴裡,強忍著不適嚥進了肚子,什麼垃圾手藝,真難吃。
顧北檸眨了眨眼睛,也拿了一塊小口啃著,口感綿密,入口即化,甜度適中,不愧是刺史手下的廚子。
申遠弗瞧著自家徒弟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心中不覺漫上幾分心疼,小丫頭根本沒見過什麼好東西,只是這樣粗糙的糕點,她便覺得欣喜。
這樣想著,他便不覺放緩了語氣:“你可有想過知縣三人為何自殺?”
顧北檸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