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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易老師也不必開會,也沒人跑到幾里外的偏僻坨灣去通知一個瘋子——是他自己主動搶到槍口上來承受殺威棒了,優哉遊哉逛進了會場,進了會場其實也沒有關係,偏偏開著開著就呼呼大睡了;當時社教工作組的幹部已經接到了回撥通知,過幾天就要離開了,也就聽之任之,又偏偏舒書記剛搶班奪權不久,正想殺雞給猴看,藉機在衝裡立威揚名,於是易老師才有幸在*開始不到一年之後,就被本生產隊正式地重視了一回。
斗的時候他還翹翹不服,說:“主席臺都冇搭一個,你們有麼子資格鬥老子,公社每次鬥我的時候,那主席臺好大好氣派的,大喇叭想起好遠都聽得見,也冇得那裡好玩,一個陪的都冇得,公社鬥我的時候,陪著斗的人好幾排呢!”工作組幹部哭笑不得,不顧舒書記反對,很快讓人給他鬆了綁,呵斥他滾出了會場。
易老師卻不肯走,說:“你這個幹部不負責呢,上級安排要你們監督勞動我,平時就冇看見你們監督過我,開會學習都不讓我參加。”幹部哄他說:“我們要修主席臺呢。”易老師說:“那我坐到外頭等。”幹部說:“要修氣派的話,至少要半年呢,你先回去等咯,到時候修好了就通知你。”易老師說:“講話要作數吶啊,衝裡只有我一個人是正宗右派哪。”
直到在個人能力範圍內能發揮的都發揮到了極致,能引伸的都深入到底,能牽強附會的全沒放過,舒書記才意猶未盡的稍作停頓,然後開始活用語錄:
“一切地富反壞右,你不打,他就不倒,他們時刻都妄想復辟,要防止他們捲土重來…。”
接下來才開始引入正題:“偉大領袖毛主席領導我們翻身得解放以來,廣大貧下中農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人豐衣足食,嫖娼賭博也得到完全根治,而我們有一個這樣的富農,他竟然當著社員的面吃屎,竟然在生產勞動時公開賭博,他吃的是屎,臭的是貧下中農的精神面貌,汙衊的是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分明是有意醜化新社會,變相反對偉大領袖和無產階級*。”
四濺的唾沫還未全部落地,只聽一聲斷喝:“把反革命分子楊連生押上來。”昏昏欲睡的人們馬上情緒高漲,三鯰魚立即被有德、有志及有財等人手腳麻利的捆得嚴實,押上臺去,有德飛腳朝他膝蓋窩一掃,他便重重的跪到了地上,早有峰伢子、新伢子、狗伢子爭著把前臺牆角的高帽撮到他頭上。譚老麼上臺聲淚俱下地控訴了三鯰魚在舊社會對自家的壓迫剝削,揭發了他懷著不可告人目的,陰險狡猾地引誘自己落入吃屎賭錢圈套的全過程。因為時間緣故,其它群眾的揭發批判就取消了,人們在舒書記的帶領下背誦語錄,高呼口號,聲音在夜深的山衝傳得很遠。
金嬸六十大壽,幾個女兒及女婿帶著孩子回來了。吃過飯,大雨就停了下來,久違的太陽也從雲層間露出臉來,碩德趕著回家餵豬;帶著自家及借來的斗笠、蓑衣先走了。
玉品幫忙收拾停當後,帶著孩子們開始回趕。老大定忠自己走,老三定謀哭鬧著拒絕了跟碩德回去,卻堅持要母親揹著走,玉品只得背一程再放下來哄著牽手走一程,老二定勇很是吃醋,也要背,玉品便偶爾背一背,大部分時間則牽了走。一連多日暴雨使得道路泥濘不堪,母子幾人像蝸牛似的慢吞吞移動。
終於走完爛泥路,汗流浹背的玉品放落定謀,迫不及待在岩石路邊一塊石頭上坐下來,西斜的殘陽下,隨處可見長長的影子,溼熱的地氣使人感覺沉悶不爽。
看看離家近了,定忠、定勇撒手歡跑起來,定謀要去追趕,玉品急忙一把抱住,對著兩大的叫喊說:“慢些跑,靠邊上些,河裡水大,呆會過橋的時候等媽媽啊。”
看著孩子們拐彎不見了,玉品到底有些不放心,便撐地起身,牽起定謀去追。卻見定忠又返身跑了回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