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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去青原郡找她,也許舒嚴不至於死在路途之中,抑或她再設想周全一些,就能保他的命。
慕湛難得有一回良心,答應讓她去舒嚴墓前拜祭。
“幼時我入太學讀書,因是女子,其他人都不理我的,只有舒嚴會主動找我說話,上課分組做課業都會帶上我。”
已是十年光陰。
慕湛沒什麼感觸,只是聽她靜靜講故事,他心裡有話憋著不敢說——那白斬雞一樣的書生,既不中看也不中用。
這天底下啊就他才能把公主殿下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慕湛,別再叫我有那樣寂寞的日子了。”
她認命了,這輩子都和他緊緊鎖在一起,鑰匙——她已經親手弄丟。
舒俊在畫舫設宴送慕湛,此時他身邊已換上另一位家人,不是前王妃,不是柳氏。總之是個年輕貌美的。
二八年華,水一樣的年紀,衛泱和善,許她一口一個姐姐地叫著,自己都以為快要白頭,回首百年身呢。
畫舫裡歌舞昇平,實在熱鬧,她獨望江心,與世隔絕。
她今年也不過十八,怎似大半生都度過,後半生,沒半點盼頭了?原來是她上頭已經沒有父親兄長再護著,如今她是人母,該輪到她護著這小小生命了。
淮南王底下的官員貴商忙著獻寶巴結慕湛,衛泱見多了珍寶,對俗物早沒了興趣,看也不看一眼,底下的人面面相覷,不知是怎麼惹了這位王妃。
“草民聽聞王妃喜好書畫,先前輾轉得到春須公子的真跡,今個兒就借花獻佛。”
船上的不乏附庸風雅之人,聽到春須公子的名,議論紛紛。
這春須公子太過神秘,年歲幾何,由來何處,都無人知。
畫卷被當眾鋪開,是一副雲海聽濤圖,落筆恢弘,而提的字,卻是一首訴相思意的詩。
衛泱自己的畫過的東西,一眼就認得出,市面上春須公子的畫大多是贗品,這一副的確是她的真跡。
這是她當年出嫁前,寫給衛兗的。
這幅畫出現在這,她有九成的把握是有心人故意為之,至於誰是那有心人——不重要了,這世上向來是走到最後的人為贏家。
她認得出是自己的畫,慕湛也認得出,只是那首詩寫的真是肝腸寸斷了,哪個男人能大度到看自己妻子寫給別人的情詩還泰然不動的?若是別人,為了面子會忍一時,可那人是慕湛。
眾人都為畫中已經感嘆,唯慕湛,冷笑一聲:“本王怎瞧不出哪裡好?”
他最蠻橫,他說了算。
衛泱道:“都是多年前的畫了,畫者今日心情當然與往日有不同,王爺不喜歡,不收便是。”只是她又怎能容忍自己的畫再經波折,為居心叵測的人所利用?
“妾身曾有幸見過春須先生一面,倒也非民間所傳那般神乎其神了,不過是個普通中年男子,與各位無異。他既已收筆不畫,便是想回歸普通百姓的生活,這畫留著,只怕對他是種打擾。”
說罷,淡漠一句:“燒了吧。”
她特地看向舒俊,舒俊對上她的目光,如看蛇蠍。
人人都做過害人事,那舒俊不恨壓著他的慕湛,不恨在淮南郡比他有聲望的白昶,卻恨她一個婦人。
小人心腸,與慕湛終有不同。
她與慕湛這幾日說不上話,直到榻上北去的船,才能安靜說一陣子。
奶孃陪著阿境,她去甲板上尋慕湛,他正站在船尾,望著遠去的彼岸。
那是另半壁江山。
是原本該是她的家的地方。
衛泱也望著那裡,沒由來地疼,像是五臟肺腑擠在一塊,腸子糾結,要將她撕裂。
她最終嘆了口氣,回了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