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頁(第1/2 頁)
但今時今日她已顧不了許多,只因琵琶鏗鏘,金鐵之聲能傳數裡,她便嚴妝華服攜了琵琶等來這裡。
「怎麼偏是《項王歌》呢。」軍隊中大多數士兵都很感動,大多都是有家室的,臨行前強忍住的淚此時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但偏偏有幾個懂些樂律的愣頭青發出疑惑。
項王雖常勝,卻也逃不過烏江自刎的慘烈結局,此時奏《項王歌》豈非不吉利?
曲樂已經到了倒數第二章的尾聲,正是項王大敗敵軍得勝風光之時,接下來便要轉調至尾聲,殘陽如血烏騅悲鳴。激烈的篇章已經開始低落下來,打算銜接上最終的尾音,突然一段間奏撥弦轉急,竟是堪堪接上了《漢時關》的尾章,大風起兮,雲飛揚兮,得猛士兮守四方。
危嶽雁已經行到城樓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舉目與凌秋泛相對。
她的妻子在激昂的樂聲中結束了演奏,放下琵琶從椅子上緩緩站起身來,在所有人被激的拋卻離愁燃起鬥志的目光中,沐著破曉後第一縷曦光,對著大夏萬千將士,行了一個無比鄭重的長揖。
「願諸君得勝凱旋,功垂千秋。」
我等你,平安歸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白露為霜
凌秋泛懷抱琵琶孤身一人行走在金陵城的大街上,起初在城樓上時如萬千刀斧鑿砍臟腑鮮血濺滿腔膛, 疼痛如狂風驟雨席捲而來根本無暇顧及自身所思所感。而現在酷刑漸止, 雷電裹著風雨收散歸去, 隨之而來逐漸清醒的意識壓迫她幾欲窒息, 彷彿一呼一吸間都能夾雜著遲鈍卻綿長的痛楚。
危嶽雁出征了……
偌大的金陵城只餘喧囂不見繁盛, 將軍府裡也只留她一人形單影隻。悔教夫婿覓封侯……少時讀詩不解其意,只當自己將來為人婦時或能體味一二。如今雖不全貼合此意, 其中悲情倒是相差無幾墊落在心底。
千古傷心事,從來無不同。
秋風秋雨葉落梧桐, 將軍府中秋的訊息來的比外頭還要早些。書閣那邊一池塘的秣陵秋色因是反季栽植, 早盛亦早衰,夏季的尾巴還沒過去, 就只剩一池殘葉浮萍終日惹人愁緒。
凌秋泛坐在閣樓上懶懶的撥弄著琴絃,撥弄半天也彈不出一句完整的樂句,百般無奈的將琴往前一推人向後倒在椅背上, 臨窗的桌臺上晨時便鋪開的宣紙到了傍晚都沒落上一個墨點,秋香色薄如蟬翼的絲簾被晚風送起波瀾, 碎珠似的雨點落在宣紙上浸潤出一顆顆燭光下的剪影。
兩個月間捷報頻傳, 湛金和綠沉經常喜滋滋的帶著從外頭打聽來或者是前線傳回來的喜訊,像雀兒似的歡欣著傳遞到她的面前。什麼初八將軍說服了一批俘虜, 十二燒毀敵軍一營糧草,廿二追擊三千里大敗敵軍折敵方猛將二員……凌秋泛從來都無法在這些使舉國歡慶龍顏大悅的資訊面前露出什麼欣喜歡悅的神情,她只關心在這層虛無的表現下,危嶽雁有沒有受傷, 有沒有受累,食能不能飽腹,衣能不能保暖,在自己沒有陪伴的兩個月裡,她是否歡喜?
凌秋泛沒有上過戰場,只讀過一頁頁死板的油墨印刷而成的書籍,沒有實戰經驗的她並不知道兩個月對於作戰來說,算不算的上快,她只知道對於自己來說,兩個月,已經太慢太慢了。
「夫人,」綠沉一手提著燈一手推開書閣的門將淋著雨水的油紙傘豎在門邊,不多時便積了一小窪水灘,「外頭雨越來越大了不曉得要下到什麼時候,書閣裡容易著涼,不如早些回房吧?」
凌秋泛正給隔火燻爐上添蜜丸的手頓了頓,跟著便同綠沉一道回了寢屋,綠沉伺候凌秋泛卸妝梳洗完畢正要走時,卻聽凌秋泛出聲喚住。
「綠沉,南疆那邊也在下雨嗎?」
綠沉嘻嘻一笑,「南疆那邊下沒下雨綠沉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