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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陛下明鑑,奴婢之族兄乃是璐王府書房管事,五年前與奴婢一道淨的身,奴婢分在了宮裡,族兄卻跟了璐王殿下,向得璐王殿下寵信,其所言事大,不像有假,奴婢自不敢怠慢,這便趕著來,驚擾了陛下午休,奴婢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張德凱能混到隨侍宦官的份上,自然是觀顏察色之能手,這一聽高宗話鋒轉了,心中立馬便稍安了下來,定了定神,絮絮叨叨地解釋了一番。
「哼!」
李治性格上雖是有缺陷,可人卻並不傻,只一聽便知曉面前這個小宦官話裡有著不實之言,也猜出了這小宦官十有八九便是璐王的耳目之一。對於自家兒子將眼線安排到了自個兒的眼皮底下,李治心裡頭難免有些子惱火,這便怒視了張德凱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可也沒再糾纏此事,只因李治很清楚天家子弟都是這麼副德性,他自己當年還是皇子之時,雖無心去爭位,可也沒忘了交好太宗李世民身邊的使喚人,再說了,詔獄發生了如此大事,李治實也無心在此時追究張德凱充當璐王府眼線的小事情,沉吟了片刻之後,遲疑地開口問道:「你那族兄還有甚說的?此事如今可曾傳到……」
「回陛下話,族兄還說璐王殿下對上官大人事涉謀逆一案已有了新的線索,或能證實此案另有冤情,只是此事重大,璐王殿下不敢擅斷,更不敢傳之於市井,一旦攔阻此事後,當與周王殿下一道前來宮中回話,一切有待陛下聖裁。」李治的話雖只說了半截,可張德凱顯然聽得懂李治的未盡之言,知曉問的是此事是否已傳到了武后處,這便會意地搖了搖頭,款款地回答道。
「唔,竟有此事?」李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側頭看了看懿德殿的方向,眼神複雜至極,臉色也由此變幻個不停,呆立了片刻之後,這才咬著牙,艱難無比地從牙縫裡擠出了句話來:「來人,更衣,擺駕太極殿!」
帝王擺駕自非小事,李治此令一下,武德殿中登時便亂了起來,無數宮女宦官們忙忙碌碌地張羅開了,四下裡忙作了一團……
終於開始了!轔轔向前而行的馬車廂中,李顯的一雙小手緊緊地握成了拳,尚帶著稚氣的小臉上滿是激動的紅潤,鼻息也因此微微重了起來,趁著這等無人在旁的當口,李顯無聲地宣洩著自身的情感,只因此事一起,蝴蝶的翅膀便算是開始扇動了,至於究竟能得到一個怎樣的結果,李顯如今也無法做出一個準確的判斷來,概因內裡的變數著實太多了一些。
變數,難以控制的變數!哪怕到目前為止一切順遂,可李顯心裡頭卻無十足的必勝之把握,只因很多事情不是李顯所能控制得了的——詔獄乃是皇權的象徵,如此這般的一鬧,再加上李賢兄弟倆有意識地將此事在朝野中散佈開去,要想善了已無可能,這便是借勢,擒拿住上官福,有了為上官儀翻案的可能,這是底牌,有了這兩手,再加上群臣的配合,以及高宗的首肯,理應能夠暫時壓制住武后的野心,甚或趁勢給後黨一個沉重的打擊也並非不可能,然則問題恰恰就出在此處——首先,這些年來,群臣們可是被武后給收拾怕了的,敢不敢在此時站出來為李顯哥兩個撐腰尚難說得很,其次,李賢派進宮的人是否能在不驚動後黨的情況下,將事情稟明高宗亦尚未可知,第三,高宗是否贊同哥兩個的行為尚是個謎,第四,高宗能否在下決斷之前瞞過武后尚不得而知,除了這四條之外,最令李顯頭疼的是難以推斷出武后會就此事作出何等之反應,正有著這五大變數在,李顯實不敢太過樂觀,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等到進宮面聖之後方能見個分曉!
「殿下,殿下。」
就在李顯想得出神之際,車簾子外傳來了高邈的輕喚聲,登時便將李顯從遐思裡驚醒了過來,下意識地掀開車簾子的一角一看,這才發覺馬車竟已停在了承天門前的小廣場上,隱約間還能聽到一陣陣細碎的交談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