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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竭盡全力只能發出「呃呃」的響聲,她想抓住什麼,雙手摳在地面的石磚上,連指甲縫中都是焦黑的血跡,上面鑽滿了蠕蠕而動的爬蟲。
度日如年的煎熬,當年那個光鮮亮麗、翻雲覆雨的女人,彷彿是前世的一場夢,如今的她哪裡還有半點天潢貴胄的樣子。
骯髒,腐爛,臭不可聞,連糞土中的蛆蟲都不如。
傅臻轉身離開的時候,太后正被獄卒提上刑架。
冷刃揮下,骨肉四濺,到子時的梆聲響起前盡數剔完。
太后崔氏,死於武成四年的最後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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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玉照宮,傅臻將染血的外衣脫下,用胰子將身上的血腥氣徹底洗淨,再換上一身乾淨的寢衣。
注意到衣襟內側繡的那一枚小小的符咒,傅臻不禁彎了彎唇,指尖在那符咒上輕撫,一針一線都有她的溫度。
阮阮不知道陛下去了哪裡,用完晚膳後人就不見了,自己便一邊看話本打發時間,一邊守歲等他回來。
寢殿內燈火通明,傅臻進來時看到裹著大氅坐在榻上百無聊賴的小姑娘,眸中的冷厲盡數褪了下來,透著血氣的目光如雪霽初晴,染上淡淡的柔和之意。
阮阮一抬頭,竟看到他連寢衣都換上了她親手縫製的,心裡小鹿亂撞,霎時紅了臉頰。
傅臻走過來,將她抱到床上去,「怎麼還不睡?」
阮阮抿了抿唇,乖聲道:「我等陛下一起守歲。」
傅臻微微一怔,他對過年幾乎沒什麼概念。
大晉先祖定下的規矩,年初一皇帝要祭拜先祖、受眾臣朝拜,只不過自他登基後第一年的春節尚在邊疆未歸,年初一除了登烽火臺閱兵,便再無其他活動,後來幾年京中新歲亦是太后操辦。
傅臻還記得,前年除夕夜他頭疾發作,徹夜難眠,第二日連朝會都省了,更不必說祭祀祖宗,也要看看先帝和列祖列宗想不想見他。
至於今年,除夕之夜太后被昭告天下賜死罪,整個慈寧宮的宮人都被押入慎刑司。
宮內除了一貫的燈火明亮,沒有任何熱鬧的氛圍。
闔宮上下都知道,這年恐怕是過不成了。
傅臻都可以想見明日朝會上眾臣的臉色,尤其是崔家那幾位,面色怕是比打翻的染料還要精彩。
阮阮見他沉默,枕著他的手臂,輕輕地解釋道:「破舊迎新,趨吉避兇,來年陛下必能夠逢凶化吉,萬事勝意。」
傅臻俯身在她雪白的面頰吻了吻,「有樣東西,朕要給你。」
他從博古架上取來一方錦盒,修長的手指開啟,阮阮看到是一枚熟悉的平護身符,她怔了怔:「這個……」
傅臻面色微涼,眸光略有幾分晦暗不明,將那護身符放到她的掌心,「朕是天煞孤星命,說不準何時會刑剋身邊之人,從前孑然一身,倒也不怕什麼,只是如今有你在身邊,朕……」
他語氣微頓,難得想不出什麼措辭。
從前不怕失去,因為從來不曾擁有,也就沒什麼可失去的,可她是老天爺賜給他的珍寶,倘若有一日被他弄丟了……他簡直無法想像,也許會瘋。
阮阮臉蛋在他掌心蹭了蹭:「謝謝陛下,我一定會好好的。」
傅臻灼熱的目光落在她面上,阮阮微微紅了臉,從他枕下取出個一模一樣的靈符來,忍不住噗嗤一笑:「這道長好生敷衍,給我和給陛下的竟是一樣的東西。」
傅臻眸光一動,望著她指尖捏著的護身符,微微詫異:「這是你給朕求來的?」
阮阮點點頭:「原本想陛下的生辰給你的,可那日回來太晚,已經過了子時,想想不如除夕再給陛下,沒想到陛下竟也為我求了護身符。」
她慢慢地能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