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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爺啊!殿下!殿下!」樹下侍童驚懼地叫著,紅線疑惑,抱緊樹幹穩住了自己後,低頭望去。
一襲錦衣絨裘的小太子落了一身的雪,坐倒在雪地裡,身上壓著由梅樹上落下來的積雪,好半晌都沒起得來身。
侍童肝膽俱裂撲在他身邊,手忙腳亂拍打他身上的積雪:「天啊!殿下!我的殿下,傷著沒?」
「九弟。」宮牆一處拐角走出來兩名男童,一高一矮。年長的那名男童眉眼柔和,神情關切,快步走到小太子身旁,幫侍童拍他身上的雪,拉他起身,「九弟可有事?快快起身,雪地裡涼,仔細莫著涼。」
而年幼些的男童見狀一橫眉,怒罵一聲,猛地抬手一揮,將手裡還剩下的那團雪球砸到腳邊地裡,小跑過來拉住年長的男童:「大皇兄,你怎的還如此關心他,若不是他,太傅今日也不會拖堂,皇兄你今日也不會因此沒趕上父皇的行程去御花園瞧一眼!」
大皇子言鈺按下年□□童扯住他袍子的手:「八弟別這樣說,快拉九弟起身,莫讓九弟著了涼。」
八皇子言瑾咬唇怒視,倏忽摔開手裡正攥著的袍袖,沖地上的小太子瞪眼:「活該他著涼!著涼了最好!」
撇開頭後依舊憤憤:「涼死了更好!」
言鈺的聲音沉下去:「言瑾!」
言瑾被自家兄長教訓,氣得一下子癟起嘴:「太子!太子!太子!不就是太子麼!」他瞪圓了眼睛,在小太子和言鈺兩人間逡巡幾圈,眼淚驀地溢位來,「言瑾最討厭大皇兄了!」轉頭便撇下二人向外跑出去。
望著言瑾拐進宮牆的背影,言鈺嘆了口氣,將小太子從雪地裡拉起來,替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八弟不懂事,九弟莫要怪罪,九弟向來寬仁,想必不會同自家兄弟計較的。」
自家兄弟……
小太子沉默地將目光移向自責的言鈺,他手隱在袖下,輕輕捏了捏自己濕透的袖口,冰涼的雪水只一瞬便染濕了他一整個手心。他垂下眼,道:「無事,八皇兄同言燁玩鬧,言燁談何計較。」
言鈺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隨後叮囑侍童要好生照顧太子後,便同小太子告辭,向言瑾消失的那方向追過去。
小太子站在原地,沉默地望著言鈺離開的背影。
而侍童見大皇子走後,天塌了般拎起小太子袍子的一角,使勁擰了擰:「天爺啊,我的殿下,這般回去定會叫皇后娘娘大發雷霆的!殿下冷不冷,咱快些回去換身衣裳暖暖身子吧。」
「母后……」聞言,小太子喃喃出聲,隨後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轉而吩咐侍童,「你先回去,拿身乾淨的衣裳來。我現下儀容不整,不好現於人前,叫母后瞧見也不好,你快去快回。」
侍童見太子言辭間不容反駁,不敢多說什麼,告了聲退,立馬轉身小跑拐進了前方宮牆一頭。
待人都走了,言燁後知後覺拎起自己浸滿雪水垂墜得有些重的衣裳,小手捏著袖角擰了擰,他人小力道也不大,卻也多少擰出些水,滴滴答答落進雪地裡,砸出一個個小小的雪坑。
看了全程的紅線待在樹上,看見樹下的小太子這呆呆傻傻的模樣,很是嘆了口氣。
想不到少君一朝投生凡胎竟成了這副慫樣,被同齡欺侮也不反抗,還平平靜靜自己嚥了下去,除沉默寡言這性子半點沒變外,他同曾經的戰神少君哪裡有半分相似之處?
紅線沉浸在自己的腹誹之中,不想那聲嘆息忘了遮掩,脫口而出。
站在樹下正擰著衣裳的小太子聽到,手一僵,抬頭掃視起這方院落,太學就在旁邊,而後白雪、紅梅、宮牆,四周靜悄悄的,無半分人影。
他放下袖口,轉身看向自己身後的這株紅梅,倏忽心中一顫。
方才那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