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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楊老爺子喝了口水就出去了，一出去就是半日。楊秦氏盤腿坐在草蓆上正在納鞋底，開口把季嬋喚上前，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比如綰頭髮的髮式，家裡的物什都在何處，村裡哪家人家與他們交好而哪家與他們有惡，聽得季嬋一頭霧水，最後楊秦氏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張了張嘴又閉上，伸手輕柔的撫了撫她的發頂，&ldo;楊家對不住你啊。&rdo;

老太太微微垂下眼睛，說話的時候眼神不自覺的閃躲。

什麼對不住?季嬋皺眉，旁擊側問了幾句，然而說完這句話的楊秦氏神色有些鬱鬱，不再開口了，季嬋也不好多問，也就停了口，只是嘴上不問，她私底下自己想了想，認為楊家大概因為讓自己一個客人幫忙而感到歉意。等再過些時間，她再想個辦法，儘量爭取留在這裡，哪怕說一個謊要用數百個來圓。

楊老爺子回來的時候已是黃昏，老人進門獨自在草蓆上坐了，端起陶碗裡的水要喝卻又放下了，如此反覆數次，楊秦氏也看不過去了，把鞋底往針線簍子裡一放，嗔怒道：&ldo;你這是做什麼?&rdo;

季嬋早半個時辰就出去了，拎著她那袋芋頭和鋤頭出的門。楊老爺子最終還是喝了水，卻又開始唉聲嘆氣。

&ldo;到底是怎麼了?!&rdo;

楊秦氏當真是怒了，粗糙削瘦的手重重的拍了小案一下。

楊老爺子老實了，說話的聲響卻是悶悶的，&ldo;我的那些竹蔗今日裡收成不錯，原想著說擔上幾把去集市上賣了，季丫頭勸說我將東西拿來製糖。&rdo;話頭一起，也就順嘴將之後的事一五一十都給說了。

&ldo;製糖?&rdo;

楊秦氏收了手，瞅著頭髮花白的老爺子直皺眉，&ldo;你自個兒是什麼想法?&rdo;

&ldo;我在集市上走了一遭，特意找了家鋪子問了，一斤的蔗糖，這個數。&rdo;楊老爺子伸出顫巍巍的手指比劃了下，&ldo;一百五十文錢!&rdo;

楊老爺子直咂舌，楊秦氏也坐不住了。

&ldo;按我說，季丫頭說得不錯。&rdo;楊秦氏緩了表情，&ldo;你那些竹蔗擔到集市上去賣也就賣個幾捆，等這股嘗個鮮的勁頭過了，地裡的就賣不出去了。&rdo;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她的眼眶紅紅的，說話甕聲甕氣的。&ldo;咱們兩個能再活幾年?得多攢些銀錢，蘭丫頭才七歲呢。&rdo;

老爺子欲言又止，默默的看了楊秦氏一會，嘆了口氣說道：&ldo;是啊，這糖，得制。&rdo;

然而不是現在，楊秦氏看看天色，眼瞅著天都快黑了，也只有等到明天再說，兩個小姑娘也快回來了，她得做飯去了。

季嬋把袋子裡的芋仔種在靠溪邊的田地裡，而那個大芋頭沒捨得種下，而是放在廚房讓楊秦氏煮瞭解饞，晚間季嬋回來的時候，看見那一碗燉芋頭，捂著臉好半響沒說話。

然而飯該吃還得吃，大概是因為品種的原因，芋頭雖然是燉的還是有燉酥爛，比預想的好吃多了。吃飯的時候楊老爺子說起製糖的事兒，話裡話外都是篤定，看來是沒跑了。季老師滿意極了，整個人樂顛顛的，大半夜的也睡不著，琢磨了一晚上的扎頭髮，第二天愣是按照時間起床，半點疲憊都沒有。

就著鹽水漱了口，來來回回洗了三遍還是覺得沒洗乾淨，季嬋往合攏了的手裡頭哈了口氣，再伸到鼻子底下一聞，嘟囔道：&ldo;回頭得做個牙刷呀這……&rdo;

楊蘭她爺爺去地裡砍甘蔗，他腿腳不方便，年紀也大了，來回一趟只抗兩把甘蔗，都是去頭去尾，在溪裡洗乾淨的了。老頭子翻了翻地上的甘蔗，把上面的側芽都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