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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敬畏地問：&ldo;這是什麼地方?&rdo;

&ldo;華盛頓特區的火車總站。&rdo;皮特說。

路克不再胡思亂想，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他放鬆地打量著牆上的汙垢，大理石地面上被踩扁的口香糖，還有角落裡的糖紙和煙盒，覺得自己就是個傻瓜。他身處一座宏偉的火車站大廳，不過現在正是清晨，這兒還沒有被乘客填滿。剛才他是自己嚇唬自己，就像在一間黑暗的臥室裡幻想著妖怪的孩子。

皮特朝著一扇標有&ldo;出口&rdo;字樣的凱旋式拱門走去，路克加快速度跟在後面。

一個咄咄逼人的聲音吼道：&ldo;嘿!嘿!你們兩個!&rdo;

皮特哼了一聲：&ldo;啊‐‐噢。&rdo;隨即加快了腳步。

一位壯漢逼過來，一套鐵路制服緊繃在身上，他義正詞嚴地問：&ldo;你們這些要飯的是從哪來的?&rdo;

皮特哼哼唧唧地說：&ldo;我們馬上走，馬上走。&rdo;

路克覺得受到了侮辱，竟然在火車站被一位胖警官攆了出去。

警官似乎覺得只把他們攆走還不夠。&ldo;你們在這兒過的夜，對吧?&rdo;他寸步不讓，&ldo;你們知道這是不允許的。&rdo;

雖然覺得自己&ldo;罪有應得&rdo;，但被人像小學生一樣訓斥還是令路克惱羞成怒，他昨晚可是在廁所裡過夜的。他壓下一句頂撞的話，快步走開。

&ldo;這裡可不是廉價旅館，&rdo;警官繼續說，&ldo;該死的無賴，快滾吧!&rdo;他猛地推了一下路克的肩膀。

路克一下子轉過身，面對著警察。&ldo;別碰我。&rdo;他說，那既冷靜又不乏威脅的語調讓他自己都吃了一驚。警官立刻閉上了嘴。&ldo;我們馬上就走了，你不用再多說什麼話‐‐明白了嗎?&rdo;

那人向後退了一大步，看起來挺害怕。

皮特抓住路克的胳膊。&ldo;我們走。&rdo;

路克覺得羞愧：那傢伙雖然是個愛管閒事的笨蛋，但是他和皮特是遊手好閒的流浪漢，鐵路部門的僱員有權把他們趕出去，自己沒有必要恐嚇他。

他們穿過宏偉的拱廊，外面天還沒亮，幾輛汽車停在車站門前的環形交叉路口周圍，不過街道很安靜。天很冷，路克裹緊了身上的破衣服。時值冬季，清晨的華盛頓特區覆蓋著寒霜，從氣候來看，現在可能是一月或者二月。

可他不知道如今是哪一年。

皮特向左一拐，他明顯知道該去哪裡，路克緊隨其後。&ldo;我們去哪?&rdo;他問。

&ldo;h街上有個教堂，我們可以吃到免費早餐，要是你不介意唱一兩句讚美詩的話。&rdo;

&ldo;我快餓死了，讓我表演全套的清唱劇都沒問題。&rdo;

皮特從容地沿著一條曲裡拐彎的路線前進，兩人逐漸穿過一片房租低廉的街區。整個城市還沒有睡醒，一排排房子裡面全是黑燈瞎火的，商店、小飯館和報攤也都沒開始做生意。有棟房子的臥室窗戶上掛著廉價的窗簾，路克盯著它，想像著窗簾後面有個男人蓋著毯子正在熟睡，他老婆熱乎乎地躺在旁邊。思慮及此，路克感到一陣嫉妒。一般人這個時候還在夢鄉裡沉睡，而他只能和那些不得不在黎明前早起、到外面寒冷的街道上求生計的男男女女為伍：穿著工作服、拖著步子趕早班的男人;包裹著圍巾手套、騎著腳踏車的青年人;在燈火通明的公交車廂裡獨自抽菸的女人。

那些令人不安的問題在他的腦子裡翻覆，就像要煮開了一樣。我酗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