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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堯對這些人是恨鐵不成鋼。孰不知這些人的想法同他是一樣的：何司令當然是不會吃人，可是能不惹他，就還是不惹他為好。

第4章 好人壞人

金煥然在會議後的第二天下午，悄無聲息的來到了何府。

早兩年的時候，金煥然也曾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可惜戰場上炮火無情，一塊彈片從他的眼下一直劃到下頦，切開了一道長而整齊的口子。後來這道傷口癒合成一條紅線，很突兀的縱畫過他的左臉，他便算是破了相。

何司令對他很和氣：&ldo;金團長，坐。來人，上茶！&rdo;

金煥然的臉上沒有笑模樣，規規矩矩的坐下來，他一本正經的開門見山：&ldo;司令，你不必客氣。聽馬浩天說你找我有事，你有命令，就儘管吩咐下來吧。&rdo;

&ldo;不是我有事，是李世堯有事。我的意思，你該明白。&rdo;

金煥然一揚頭，神情倨傲的答道：&ldo;打萬通之前，他向我借了六十大車的糧食；現在他進了縣城，我跟著佔一點小便宜也不成嗎？&rdo;

此時茶被勤務兵端了上來。何司令端起一杯，要喝不喝的送到唇邊：&ldo;你的話有道理。可是李世堯不這麼想。&rdo;

金煥然冷笑一聲：&ldo;我知道他的想法。無非是想獨佔萬通罷了。只是那不可能！&rdo;

&ldo;沒人讓你撤兵。萬通，你和李世堯一人一半。&rdo;

金煥然輕輕的鬆了一口氣：&ldo;要不然我怎麼就只服氣司令你呢？你做事公道的很，真是虎父無犬子，有老帥的風格。&rdo;

何司令輕輕的嘆了一口氣：&ldo;我這邊，自然是要盡力維持住這個公道的了。只是公道二字說著容易，等到了行動之時，那阻力就多得很了。我想要給你們一個公道，可是能否成功，卻未必完全在我。金團長也要體會我這一番苦心才好。&rdo;

金煥然點點頭：&ldo;司令，我不是糊塗人。李世堯若敢鬧事，我絕不會袖手旁觀。&rdo;

何司令笑了一下：&ldo;你這人倒是坦率，我很喜歡你這個性格。你是講武堂出身，和李世堯他們不一樣，以後處處也都要力爭上遊。等我們離了這窮鄉僻壤，你還要往仕途上多用些心思。人在年輕的時候，除了圖利，也要圖名，唯有如此，將來才能有大的榮華富貴。&rdo;

金煥然很認真的答應了，又說：&ldo;何司令，你雖然年輕，可是說出的話都是金玉良言。多謝司令教誨，我是字字句句全都記在心裡了。&rdo;

何司令認為金煥然態度能夠如此恭謹，也就算得上是很給自己面子了，便見好就收：&ldo;我沒有別的事情了，你回去吧！&rdo;

金煥然收到了逐客令，當即起身告辭。何司令獨自留在客廳之內，不知怎地，思緒又拐到了藍拜山身上。

硬木椅子硌著他的屁股，妒忌之火燒著他的心靈。雙手緊緊的抓住了椅子兩邊的把手，他牙關緊咬，身體緊繃。頭頂上的黑雲，漸漸的就幻化成了一個面目模糊的女學生形象。

他終於坐不住了，站起來就大踏步的向外走‐‐走到院子裡，忽然發現天氣很冷，便又折回來，抓起一件大氅披在身上。

身上一暖和，他走的便是格外有勁。可惜一出大門，就有副官過來告訴他：&ldo;司令，汽車開不了啦！&rdo;

&ldo;怎麼？&rdo;

&ldo;沒有汽油。&rdo;

何司令心裡驟然就頂起一股怒火。有汽車，沒有汽油‐‐這日子真是過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