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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另一位徐姓同事走了過來,他和我一樣,是個男的。他大概是聽到了我們剛剛的對話,用一個打趣的話說道:「你每次都問,你回家做嗎你?」
小楊白了一眼徐姓同事,說:「要你管?」
徐姓同事笑笑,然後環顧四周,很知趣地轉移了話題:「這中秋節快到了,你們說科裡會發什麼寶貝?」
小楊笑了,回答他的問題:「會發一盒月餅寶貝。」
我原本在一旁好好吃飯,聽到這話我嗆到了。怪就怪在,我斷句斷錯了地方。
他們齊刷刷地看向我,我笑了笑,繼續吃我的飯,徐姓同事開始小聲埋怨:「去年就發了一盒月餅,今年總不能還發月餅吧?」
小楊笑他天真,說:「那你猜前年、大前年為什麼發的都是月餅?」
今天我上班興致不高,但還是堅持到了晚上下班,因為請假的話沒有錢拿還要扣錢。
我戴上我新買的頂上帶只竹蜻蜓的頭盔,然後迎著夕陽回去了。下班更衣間換衣服的時候,徐姓同事邀請我和他們一起去吃烤肉,其實也就是他和小楊。我拒絕了。我看著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有那麼一瞬間我希望那個「飯搭子」群裡有人吱一聲,隨便去吃什麼都可以,我只是不想那麼快回家。
空氣還殘留著晝日的餘溫,驟然流動變成了風。
風裡還有桂花的味道。青江這座城市,處處的行道樹裡,總夾雜著種幾棵桂花樹。聞到桂花樹味道的時候,我鼻子酸了。
回到家裡我沒有開燈,目光越過客廳來到陽臺,窗外已經漸漸升起光,我借著透進來的光一路來到臥室,我的腳踢到床腳,有些痛。然後我伸展身體朝著床重重躺下去,結果頭被放在床上的耳機給磕到了,噔的一聲,挺疼的。
孤獨感一下子襲來。
哭吧,我想,就當給身體排毒了。
w 還活著的時候,說我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愛哭,簡直是個小哭包,想想真好啊,能在一個人面前肆無忌憚地哭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如今這種幸福,卻不知道向誰討要了。
眼淚順著臉流進耳朵裡,然後我側身,房間很安靜,我也在很安靜地哭。眼淚也慢慢洇濕我的枕頭。也只有在這樣的時候,我才能允許自己穿著從外面回來的衣服躺在臥室的床上。
我為什麼難過呢?我說過桂花開的時候,我媽的生日就要到了,就是明天。
我媽媽還在的時候,她從來沒有過過生日,我也不知道她的生日在哪一天。我媽在我十五歲那年生的病,宮頸癌。對於所有人都稀鬆平常的高一的某一天下午,烈日當空,懸在天花板上的風扇晃晃悠悠,陽光透過玻璃照在黑板上,數學老師在寫板書,粉末飄的到處都是。班主任的身影從後排窗戶出現,她一出現,警報就會在某些學生中拉響,那動靜怎麼也能感覺得到,我看到的時候感覺她並不像是平常的巡視。我的心臟開始加速跳動,我想她千萬不要停在班級門口。我在心中吶喊「拜託拜託,不要……」,我手裡握著一支 05 的黑色中性筆,透過透明的筆管,我看見快要見底的墨水,我盯著鼻尖,手卻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起來。數學老師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停了下來,我不敢抬頭看。數學老師再次開口的時候,是喊得我的名字。
我應激一樣地站起來,腿在一瞬間有些發軟。所有人都盯著我看,不過我不在乎了,我知道,不是個好結果。
我拿著班主任給我的請假條,一路狂奔。天氣太熱了,剛出學校門口我就已經一身汗了,我在心中喊等等我再等等我,我希望我媽聽得見。我跑到公交站臺,去往醫院的那輛車和我擦身而過,我循著車尾追了一段距離,大概是沒人看見,我還是沒坐上車。
後來我坐在計程車後座,忍不住哭了起來,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