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算賬(第1/2 頁)
來人一身半舊的湖藍圓領襴袍,並未帶幞頭。五官平平,且面容瞧上去十分陰鷙。嘴角噙了絲意味不明的笑。 是趙恆。 裴皎然淡淡看他一眸,眼中閃過譏誚。 “別來無恙,皎然。” 寒暄的聲音入耳,裴皎然卻完全沒有要同他敘舊的意思。 她不關心趙恆是在誰的安排下來瓜州,更不關心他現在想做什麼。 趙恆哂笑一聲圍著她打轉,橫臂隨意地搭在她肩膀上,目光落在她側臉,聲音裡帶了譏誚,“你說你高中狀元又如何,昌黎公高徒又如何?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能幹出什麼政績來。怕是這輩子都回不去咯。” “你最好放手。”裴皎然抓住趙恆手腕,目光不善。 對方卻笑得越發肆意,“我可借緋。你不過一個小小縣令,猖狂什麼?” 話止裴皎然挑眉,手上施力。輕而易舉地反制住趙恆,然後一個抱摔,將其壓倒在石階上。 這一摔痛得趙恆齜牙咧嘴,剛想要張嘴開罵,卻觸到了裴皎然涼涼的眼神。 “狗仗人勢。” 丟下四字後,裴皎然拍拍手。繞過躺在地上的趙恆,進了刺史府。 等裴皎然離開,跟著趙恆的庶僕,才敢上前將他扶起來。 調整了一下情緒,裴皎然神色自若地穿過垂花門,各處廊廡,走到了李休璟院子門口。 窗戶半開著,李休璟正好坐在窗邊。聽見動靜回過頭,面上露了笑意。 “趙恆來了,就在門口。”裴皎然走到窗旁看著李休璟,深吸口氣,“眼下有件急事,下官必須和您商量一二。” 說罷裴皎然徑直從窗外翻了進來。扯了張凳子,若無其事地坐到李休璟身邊。 給自己斟了盞茶,裴皎然道:“河西去年遭了旱災,收成減半。今年秋稅的錢還是靠著銷兵,減去了軍費開支,勉強湊來的。適才下官翻了縣廨賬冊。能排程的錢,只夠勉強支撐到明年。而且還可能拖欠僚佐的薪俸。” 聽到這李休璟挑眉。他總算知道裴皎然是來幹什麼的。感情是想趕在趙恆之前,從州府支錢走。 “你上次削減兵額,已是兵行險著。若是一味的銷兵,只會適得其反。一旦引起兵變這代價你扛不住。”李休璟皺眉道。 “我知道,我也沒說要銷兵。今年的雪這般大,吐蕃的日子不好過。這個節骨眼上削了瓜州的兵,豈不是自掘墳墓。”裴皎然眨了眨眼,溫聲道:“賬算清了,才能有支出的地方對不對?” 聞言李休璟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兩稅三分。我朝自推行兩稅法以來,天下財,限為三品。一曰上供,二曰留使,三曰留州。按照垂拱三年度支奏抄中所記,瓜州應貯物一萬段。除去上供,留使的錢,那麼如今州府至少有二分之三的賦稅,可供支出。”裴皎然起身取了紙筆,在白鹿紙上將她所算的逐條陳列。 所謂的兩稅法,遵循的是量出制入的預算原則。且按制各道州府,需根據應徵都數,徵納期限,並支留合送等錢斛鬥。分析聞奏後呈報度支,金部,比部,倉部。而朝廷也會根據各道州府呈上的預算,來劃分上供3,留使,留州的數額。 只是三分制稅額,向來不是平均劃分。尤其是留使與留州上,各道與各州之間從未有過均等。 比如去歲河西遭旱災時,同時遇見山東水患地陷。那邊先找今上哭窮惹得垂憐,不僅減免賦稅,還得了緩繳。而河西這邊全憑羨餘之錢勉強週轉。 但朝廷又規定,縣必須保證供上外才能留州,留使。以至於今年秋稅時方圓給用,不得不以削減兵額的方式,來完成朝廷的任務。 垂眼看著她所算的賬目,李休璟道:“去年大旱,府庫的羨餘錢所剩無幾。” “刺史的私用錢也全部拿來賑災了麼?” 聞言李休璟點頭。 “按制刺史月俸為五十三貫。刺史在任三年每月五十三貫,不算其他賞賜所得。到現在至少也有一千六百萬錢。”睇向李休璟,裴皎然嘴角噙笑,“去年的羨餘錢,如今還剩兩千貫。刺史您的私用錢怎麼可能用空。” “那是我的俸祿。還有按照朝廷規定,月俸,雜料,紙筆,執衣,白直和納資課均在此中。”李休璟冷著臉反駁。 “那不算俸祿。我們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