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2/5 頁)
傳隊的宿舍裡現在只剩下了蘇群和小陶。
由於小陶和工人群眾的關係,加上經過幾次批判大會,孫廠長親戚們的氣焰得到了壓制,蘇群不禁輕鬆了許多。尤其是來了張廠長,全面主持工作。張廠長是個大個子,滿臉的麻子,相貌兇惡,工人們看見他無不畏懼三分。但對小陶,張廠長倒是顯得很親熱,總是把他當成一個小娃娃那樣地抱起來(實際上,小陶早已過了被大人抱在懷裡的年紀),用粗硬的胡茬扎小陶的臉蛋。小陶被他扎得疼痛難忍,見著就跑。但他對張廠長的畏懼和工人們的畏懼性質顯然不同。
接下來是沒完沒了地開會,不同的範圍,不同的人群。
全體職工參加的大會倒沒有開過幾次,但小會幾乎每天都有,在一盞煤油燈下一直開到深夜。每次開會都有張廠長、蘇群和小陶,其他的人則變換不定。有黨員會議、團員會議、幹部會議、積極分子會議以及被審查物件會議。有的會蘇群只有列席的資格(比如黨員會議),小陶則是列席的列席。
每次開會,都是張廠長主持(他同時兼任農具廠革委會主任和宣傳隊負責人),蘇群則在桌子上攤開一本小本子,不停地記錄。小陶左顧右盼,在油燈下察言觀色,但時間一長不免覺得無聊。
開會時蘇群讓小陶坐在身邊,不得亂動。小陶也明白會議的嚴肅性,努力使自己正襟危坐。但他畢竟是個孩子,沒有經過開會的訓練,坐著坐著就會感到渾身痠麻難忍,於是便在椅子上扭捏起來。
比較而言,小陶還是喜歡蘇群找人單獨談話(這不算開會)。談話的地點,一般是在宣傳隊的宿舍裡。小陶可以滿屋子亂跑,甚至跑出門去,只要不跑得太遠就行。遇到感興趣的內容,小陶也可以在一邊旁聽,當然不可以胡亂插嘴。
有一個姓孫的鎖匠,據說有破壞軍婚的問題。蘇群找鎖匠談話時,小陶就在一邊偷聽。他覺得這事兒很神秘,因為無論鎖匠還是蘇群說話時都十分的謹慎。這種謹慎和開會時又有不同。說話時雙方都不苟言笑,交談的內容卻很瑣碎和具體,就像在拉家常一樣。
事後小陶問蘇群:“什麼是破壞軍婚?”
蘇群回答說:“就是破壞軍人的家庭。”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小陶滿意。
後來賣貨的老孫告訴小陶:“破壞軍婚就是和當兵的老婆搞腐化。”小陶總算明白一些了。
老孫又說:“和當兵的老婆搞腐化罪加一等,是要槍斃的!”小陶就又不明白了。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農具廠(4)
他依稀知道什麼是搞腐化,但為什麼和當兵的老婆搞就要槍斃呢?難道說當兵的老婆比不當兵的老婆要長得漂亮?順著這個思路小陶不禁浮想聯翩起來。
姓孫的鎖匠既不在鐵匠車間裡幹活,也不在木工車間裡幹活,他有一間單獨的小屋。鎖匠在裡面搗鼓各種銅鎖、鐵鎖以及腳踏車鎖。房子的一角堆滿了廢銅爛鐵,都是收購來的,供打造農具之用。鎖匠還負責收購廢鐵的工作。此外,他吃住也在這間房子裡。
小陶常常站在小屋門邊,看鎖匠配鎖。他想:鎖匠和當兵的老婆搞腐化肯定也是在這間房子裡。一想到當兵的,小陶就會想到張廠長,想到鎖匠和張廠長的老婆搞腐化小陶就很激動。在小陶的年齡上這已經具體得不能再具體了,具體的鎖匠,具體的張廠長,具體的鎖匠小屋。只是張廠長的老婆小陶沒有見過,她一定是非常非常的漂亮的。
賣貨的老孫說得對,小陶是個聰明的孩子,他常常會觸景生情。站在鎖匠的小屋前,小陶想像鎖匠怎樣搞腐化,來到木工車間裡,他的眼前就浮現出孫廠長上吊的情景。木工們告訴小陶,孫廠長是吊在哪根房樑上的,又是踩著哪張板凳上去的,解下來後又躺在哪裡。一切都很具體。雖然小陶沒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