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蒙塵北國(16)(第1/3 頁)
不過瞬息之間,沈拓額頭上已經是汗水滾滾,難以停歇。
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懦弱。以往一想到趙恆父子,便覺得太過可恥,膽小怕事一至如斯,待決斷生死的大事落在自己身上時,卻也覺得,人生除死無大事,要別人死容易,決定自己生死之時,卻是與那些所謂的懦夫一樣,很難在一時間有著冷靜而準確的判斷。
此時天近黃昏,幾縷薄雲漸次遮住了太陽,光線漸漸闇弱下來,小院中人來人往,掌燈的,張羅著做晚飯,佈置關防的,亂成一團。
幾個少年在院中空處,拿刀弄劍,舞成一團。幾個年長的少年侍衛,武藝卻是高強一些,屢敗對手。那敗落的卻也並不服氣,撿起掉落在地的刀劍,卻又重新衝上前去。
幾個年長莊重些的,不禁吆喝連聲,讓這夥少年小心些,刀槍無眼,不要傷了同伴。
沈拓見狀微笑,心知宋人在五國城不得佩刀拿劍,那胡沙虎在路上發給宋人刀劍,後來卻也忘了收回,就這麼著留在各人手中,別說這些少年如同得了寶一般,就是成年侍衛,也每天愛不釋手,將自己的佩刀擦的雪亮。
他不禁想起那日與康承訓閒聊,這忠忱之極的侍衛首領一邊擦拭著手中的長刀,一邊向他道:「官家,自從失了刀劍,我這人便象是失了魂。這一日重新將這刀拿在手中,卻只覺得,這刀與我的手臂連在一起,血肉相結,再難分開。」
說到這裡,康承訓看一眼沈拓神情,終又道:「若不是此身需得護衛官家,寧願當日持刀與敵相搏,戰死也罷。旁人不知,我卻因手中空空,終日難安。在五國城時,雖然天天跟在官家身後,卻總覺得自己不過是一具屍走肉,一直到此時長刀在手,才覺得又可以與敵廝殺,護得官家平安。」
這一席話,卻是說的時間不遠。沈拓當時心中感慨,此時卻也不知道怎地突然想了起來。只記得自己當時默想,這刀劍相比武人重要如此,那麼又有什麼相比與自己最為重要?
當日並沒有答案。
權力,金錢、美人,人所欲之,沈拓自然也不能免俗。只是若是說最為重要,卻也不然。唯在此時,想到能身脫囹圄之中,從此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卻終於得出答案所在。
自由,掌握自己命運的自由,原以為不過是空嚷嚷的口號,此時卻終覺得,這原是至理名言。
想到這裡,他只覺心胸豁然開朗,原以為在暗夜中行走,看不清來路去向,此時只覺得明月如洗,劈破旁門之後,前方卻是大道所在!
既然決定,心中便自清楚。
負手進房後,不過片刻之間,如何行事,卻已有了計較。
待天黑之後,康承訓只說訪友,向守門的金兵掃呼一聲,便自離去。
他們困於上京之中,是以關防並不嚴密,只有一隊十來人的金兵,由一個十夫長領著,在院外來回巡邏。人員進出,也並不受到嚴格的盤問。
康承訓這一去,卻一直要到接近子時,方才回來。
因回的太晚,他心中卻是過意不去,手中提了一個食盒,露出透鼻的香氣。待幾個金兵上前盤查時,只笑道:「回來的晚了,給各位軍爺帶了點吃食,還有一瓶酒,都是在漢人朋友家裡拿來,正經的中原精緻小菜!」
金人草創國家,一切文物制度都很鄙陋淺薄,連帶著吃食,都遠遠落後於漢人。這一小隊金兵不過是尋常女真,哪裡嘗過什麼上國酒食。待聞到康承訓手中食盒的味道時,卻是口水大滴,醜態畢露。
也不待那隊長同意,幾個金兵先即開啟食盒,卻幾一碟碟的精緻菜餚,碼放的整整齊齊,色香味俱齊,誘人之極。
再加上那一瓶酒露出來的酒香,各人哪裡還忍耐得,只待隊長上前,先動手拎起一隻雞腿,放在口中大嚼,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