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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得心亂如麻,怒火中燒,根本不答覆她。她接著又說:
“最近兩個星期,在天氣好了六天之後,跟著又來了這陣寒流,很容易病。”
她眼看著這個花園,園子裡的樹在雨雪飄飛中已經幾乎都發暗了。
他呢,看著她,心裡想:“這就是她對我的愛情!”他第一次對她,對這副容貌,對這個摸不透的靈魂,對這個女人被苦苦追求卻略縱即逝的肉體產生了一種因期望落空而生的男性的憤恨。
“她裝成她覺得冷,”他想,“她說怕冷只是因為我在這兒。要是這是場玩兒樂的晚會,讓愚蠢的胡來使這些無聊女人的無意義生命熱熱鬧鬧,那她就什麼也不伯了,連命也能拼上。她為了炫耀她的打扮能不在大冷天坐了敞篷車出去嗎?唉!現在她們全都一個樣。”
他看著面前這個安安靜靜的女人。他知道在這個腦袋裡,這個被崇拜的小腦袋裡有一個打算,打算想不再讓這個已經變得太難受了的單獨相聚延續下去。
是不是真正曾經有過,是不是仍然有多情的女人呢?她會感情激動。她哭泣,她痛苦,她抱著激情委身,她抱、她摟、她箍得緊緊地還發出呻吟;她愛,用靈魂也用肉體,她愛,用她說話的嘴也用她注視的眼睛,用她忐忑的心也用她愛撫的手;有些女人為了所愛的人無視一切;不怕監視威脅,無所畏懼而心中激盪,無日無夜地到擁抱她的人身邊去,幸福得如醉如痴不能自持。
唉!他現在被困在何其可怕的愛情裡;沒有出路,沒有終了,沒有歡樂,沒有勝利。它使人緊張、使人氣憤、使人焦躁苦惱;沒有溫柔,也沒有陶醉,只叫人揣測和懊悔,痛苦和哭泣,它不能啟發共享愛撫的狂歡,在冷冰冰的嘴唇上接吻無法使人快活,只能留下令人難堪和懊惱,像枯樹一樣地乾燥乏味。
他細細看她,在有羽毛的裙袍裡裹得緊緊的而且動人。她的這套裙袍,這位小心翼翼的保護者,這些風騷講究的障礙物,難道不是在這個女人本人之外,也有待他去攻克的大敵嗎?它們不是包圍住了它們的女主人,對他進行防禦嗎?
“您的打扮真是迷人。”他說,因為他仍然一點不想向她訴苦。
她微笑著說:
“您會看到今天晚上我怎麼打扮。”
接著她連續咳了幾聲,又說:
“我真是感冒了。讓我走吧,我的朋友。太陽很快就下去了,我也得學學它了。”
他已經氣餒了,不再堅持了。他明白現在任何努力也制服不了這個沒有一點勁頭的女人。這就算完了,再也沒有希望,再不用等待從這張平平靜靜的嘴裡流出欲語還休的話,等待這對平靜的眼睛裡發出耀人的光輝。突然,他感到從心裡冒出強烈的要擺脫這種委屈地位的決心:她已經將他釘到了一個十字架上;他在上面四肢流血;而她看著他卻不體會他的痛苦,而且以此為樂。不!他要從這根要命的木樁上自拔出來,讓他的一塊塊胴體,一片片肌膚和他整個兒撕碎了的心留在柱子上。他像一頭被獵人們追捕得垂死的野獸,他將躲到一個荒原裡,在那裡他也許終於能癒合他的傷口,而不再體驗那些使截肢者至死仍然戰慄的深沉隱痛。
“那就再見了。”他對她說。
他聲音的淒涼使她感到震驚,於是又說:
“今晚見,我的朋友。”
他重複說:
“今晚見……再見。”
接著他領著她走到了花園門口,於是獨自回來坐在爐子前面。
孤孤單單!真是太冷了!真是太傷心了!這就結束了!唉多可怕的想法!希望已經完了,等待也沒有了,抱著熾熱的心幻想她的夢也結束了。它們曾不時地使自己得以在這片陰鬱白土地上享受生活的歡笑,它們曾像是在暗夜裡燃點的篝火。永別了,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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