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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敞開一點大衣,於是露出了裡面羽毛滾邊的上衣,她在這裡凍得像從不在一個地方長住的候鳥。
他靠著她並排坐下來。
她又說:
“今晚上在我家中有叫人極感興趣的宴會,時候還不到,我已經想著就高興。”
“您約了誰?”
“有……首先是您,其次普雷多萊,我太想認識他了。”
“啊!您邀了普雷多萊?”
“是的,拉馬特帶他來。”
“可是這是個和您完全不一路的人,這個普雷多萊。一般說來,雕塑家都不是討漂亮女人喜歡的料,這一位比別人更甚。”
“啊,親愛的,這不可能。我太欽佩他了!”
自從他的作品在瓦蘭展廳展出了以後,這兩個月來,這位雕塑家普雷多萊風靡而且征服了巴黎。大家本來就重視他,賞識他,大家說起他時就說:“他創作了些出色的小雕塑。”可是當有名的藝術家和鑑賞家全被請來評價他集中在瓦蘭路上大廳裡的全部作品時,這就爆發了熱門。
似乎他揭示了一種前所未知的魅力、一種表達美和風韻的非凡天賦,因此人們以為看到了一種新的造型美魅力的誕生。
他在小型雕塑上採用了一種特殊的手法:穿一點兒衣服,真正一點兒衣服,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完善方式透過這點兒衣服來表達那些微妙而且被掩蔽了的隆起或凹下的部位。尤其是他做的舞女。他做了許多探討作品,透過她們的手勢、體態、動作和姿勢的和諧,表達出女性體型內蘊的柔和與不可想象的美。
一個月以來,德·比爾娜夫人作了不懈的努力,要把他吸收到她家裡來。可是這位藝術家懶散,有人還說他有些粗魯無禮。拉馬特曾一片誠心,狂熱地大肆宣傳這位對他有知之感的雕塑家,於是透過拉馬特的中介,她最後成功了。
瑪里奧問道:
“您還請了誰呢?”
“德·馬爾唐郡主。”
他覺得惱人,這個女人不招他喜歡。
“還有呢?”
“馬西瓦,伯恩豪斯和喬治·德·麻爾特里。全在這兒了,都是我精心挑選的。您自己,您認識普雷多萊嗎?”
“是的,不太熟。”
“您覺得他怎樣?”
“很有趣,這是一個我曾見過的最熱愛他本行藝術的人,他談起這行來的時候最有意思。”
她高興透了,反覆說:
“太妙了,太妙了。”
他抓住了她在皮大衣下的手。握了一會兒,而後他吻吻這隻手。於是她一下子記起了忘記說不舒服,一面馬上找一個別的理由,她低聲喃喃說:
“天哪!真冷!”
“您覺得冷?”
“我一直涼到了骨頭。”
他站起來看溫度計,確實真是很低。
於是他又坐到了她旁邊。
她剛一說過:“天哪!真冷!”他就已經想明白真意了。三個禮拜以來,他注意到每次他們見面時,她試圖溫存的努力都在無法遏止地減退。他猜她已經膩煩了這種假裝,已到了假裝不下去的程度。而他對他自己的無能為力十分惱火,為自己對這個女人徒然落空的慾念這樣入迷十分惱火,在他孤獨無望的時刻裡,他甚至想過:“我寧可把這關係斷了也別繼續這樣子過下去。”
為了徹底摸清她的想法,他問她道:
“您今天真不打算脫掉您的皮裘大衣?”
“噢!不,”她說,“從今天早晨起我就有點咳。這天氣太壞,刺激我的嗓子。我怕會得病。”
停了一會兒,她加上說:
“假使我不是絕對堅持想見到您,我就不會來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