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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番話勾起他傷心處,男人掩著面,壓抑著湧動的情緒,有些失態,分明是哭了。
「先生有羅娘子那樣的賢妻,為何要三心二意呢?你家中和美,卻為我浪費錢財,你母親也恨我入骨……」
「我從未真愛過她!」宋憲激動地打斷阿梨的話,「我娶她只為遵從婚約。我往日也以為那便是愛,可直到遇見你,我才知曉什麼是牽腸掛肚,心有所屬。阿梨,你若顧忌她,我會與她和離……」
男人變了心,為討新歡的歡心,什麼樣的鬼話都說得出來。
阿梨有些瞠目:「先生為何說這樣的話?你與羅娘子十幾年夫妻情意,再濃烈的感情也會漸趨平淡。夫妻間本是相濡以沫,哪裡來那麼多驚心動魄?你即便離了她,往後與我在一起時日久了,任是曾經怎樣渴求的人,都會變得平淡無味。到那時,你再遇著了令你動心的人,豈不是又要再和離?」
宋憲搖頭,指天發誓道:「我對你的真心日月可鑑,若往後變心,當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羅娘子懷中抱著小兒,倚在門外,聽著一牆之隔,自己朝夕相處的夫君對旁的女人所發的誓言,雖恨得咬牙切齒,卻仍是淚流滿面。
門內,阿梨淡然地搖了搖頭,對宋憲的真情告白無動於衷:「我姑父當年為娶我姑母,也曾指天發誓,但濃烈的感情只持續了兩年便成了一對怨偶。一個在外頭不斷拈花惹草,一個在家中每日指桑罵槐。世間情愛不過如此,我並不信男人永不變心的誓言。」
回顧她曾相識過的那些夫妻,倒是相濡以沫,一生不渝的少;而熱衷於男|歡|女|愛,對妻子不忠的多。說什麼開枝散葉要納妾,實則不過是貪圖外頭的新鮮顏色,滿足自己的色|欲罷了。
「那你偏就信他李司戶?他聲名狼藉,早有花名在外。如今在臨州規規矩矩,未曾招惹過旁的姑娘,不過是沒見著能入眼的罷了。待回了長安,你這樣的,一抓一大把,回頭被他一腳踹了,你便知郎心似鐵是怎樣的滋味了!」
許是得不到的酸楚,宋憲的話裡帶著自己不知的刻薄。他一心一意想將她捧在手心裡,為何她就要這樣冥頑不靈呢?為了她,他甚至連妻兒都可以舍下。
「因為李司戶家中四十無子方可納妾。想必等我到了三十四五,即便他變了心,我也早不寄望於男女間的情愫,可以坦然接受老男人看上別的嬌妾吧。」
阿梨並不相信人心,哪怕是李贄的心。男人說愛你的時候或者是真愛著你,而見異思遷的那一刻,也許也是真的愛上了旁人。那樣捉摸不透的意念,怎麼可以倚靠終身呢?
「而我相信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不至於在我將來剛生下孩子就一意要和離,做下禽獸不如的醜事。」
任宋憲將這段痴戀看得如何摯誠,不染塵埃,可為著自己的一己私慾,連相濡以沫十年的人都可舍下,虎毒尚且不食子,能狠心拋棄剛出生的幼子的人,又有幾分可託付呢?
宋憲被她這一句臊得顏面無存,卻又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他皎潔若明月的愛戀,在她眼裡那樣不堪。他支支吾吾,搜腸刮肚想找補兩句,可腦子裡一片空白。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當日,宋憲喝多了酒,大醉酩酊,又是哭又是笑,只借著酒醉的關係,宣洩這幾月來鬱悶的愁緒。
往日,羅娘子必要噓寒問暖,早早為他備下醒酒湯。可這日卻似泥雕木塑的一般,半點不知心疼男人。宋母見她怠慢,少不得一通責罵。次日,羅娘子便帶著孩子回了孃家。
……
阿梨午飯後,便隨著李贄入了神策軍軍營。
李贄在臨州招募了一支新兵,人並不多,只三百人上下,有男有女。與預料中相反,女兵人數並不懸殊,反而比男兵還多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