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第1/3 頁)
明石一役,其王族血親皆已被誅殺殆盡,王府奴眾雖不在九族之列,亦是難脫罪籍,禁足於皇陵,與世隔絕,名曰侍奉皇族先祖亡靈,實則為罰其苦役,磨殺終老。
殷九淵當下也不言語,自往皇陵裡尋去了。
陵中,偶爾有幾個奴人,或在掃雪,或在修枝,望見殷九淵,皆遠遠地跪下了。
尋了許久,仍不見要找的人,漸往皇陵深處去了,殷九淵頗有幾分焦急,恰於此時瞥到那邊一抹白色的人影,這廂一回神,心跳得急了,腳步卻放慢了。
那人獨自立於一座高大的青晶石墓碑之前。薄霧籠煙之下,一汪蒼翠,兩三點微雪,但見白衣如停雲,黑髮似流泉,背影逆光處,雅然有出塵之致。及至走得近些,才發現那人的肩膀微微地顫抖著,如風中細竹,搖搖欲墜。殷九淵忽然間覺得,今年的春天似乎特別地冷。
白衣黑髮的那人慢慢地伸出了手,那種姿勢好象是想要撫摸面前的墓碑,卻在此時,聽得身後一聲重重的咳嗽,他象被蠍子蟄到一樣縮回了手,修長的身軀倏然僵硬。
殷九淵倒有幾分侷促,彷彿是一個誤窺仙境的凡人,那一時間,立在那裡無措。
有霧,帶著雪的影子,一點一點地破碎。
白霧繞過青絲,輕衫一拂,那人回身。秋水瀲灩,眸中幽幽靜靜,容色如雪,唇亦如雪,冰清玉潤,卻無一絲血色,彷彿三千繁華之外暗自憔悴的一彎冷月。
殷九淵皺了皺眉頭,解下身的長袍,逕自遞了過去:&ldo;穿上。&rdo;
美麗的眼睛靜靜地瞧著殷九淵,然後垂眸,他款款地跪下了:&ldo;將軍如此,真是折殺小人了,不敢。&rdo;
低低的聲音,清澈的,帶著一點點磁性,似水底下細細的沙子,柔軟得讓人要沉下去了。
殷九淵失神了片刻,終於記起了居上位者的威嚴,沉聲道:&ldo;起來。穿上。&rdo;
他立了起來,卻只是淡淡然地看著,不動。
殷九淵強作自若,為他披上長袍,抬手之際,觸到了絲一般的頭髮,冰冷的,卻讓殷九淵的指尖發燙。
&ldo;你叫……什麼名字?&rdo;遲疑地問。
&ldo;雲想衣。&rdo;仍是雲淡風清的言語,那人卻似是淺淺一笑。
&ldo;雲……想……衣……&rdo;在舌尖繞了許久,小心翼翼地將那字從吐出,殷九淵端正的臉上泛起了從來未曾有過的溫柔,&ldo;你願不願意跟我走?&rdo;
雲想衣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如羽蝶攏翅,在眼波深處劃過一道暗青色的陰影,漣漪過後,依舊了無痕跡。輕輕地咬了咬嘴唇,那蒼白如青蓮的唇色下竟也透出了淡淡的緋紅,宛然抹在雪下的胭脂,笑時,於清冷中獨有一段風情嫵媚。
霧朦朧,人亦朦朧,霧裡思人,彷彿參差如是。
雪色初晨,春至,春未暖,薄陽下,白露將晞。
及行,殷九淵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旁邊那座精緻華麗的墓碑,見那上面書著&ldo;明莊宣華皇后&rdo;的字樣,心下一陣迷糊,倒記不得景氏皇朝歷代中有哪一位帝後以&ldo;明莊宣華&rdo;為號了。後來,過了很久,殷九淵才想起,&ldo;明莊宣華&rdo;乃是今在位的玄帝當年最寵愛的瑩貴妃死後追封的諡稱。瑩貴妃逝於九年前,是為七皇子景非焰的生母。
‐‐
月如弓,獨上中天,正是華燈初掌時。
燭影搖紅,珠簾流紫,軒閣內暖意融融。鎮南將軍府上的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