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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她反應過度了,畢竟皇帝的寢宮不比後宮,傳來的訊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未必全部可信。
衛衍本來以為他能夠逃脫這頓午膳,可惜很不幸,皇后走了,皇帝命他進殿,內侍們開始傳膳,最後,他依然坐在皇帝身邊食不下咽地陪同用膳。
衛家的家訓是食不語,說實話沒有在用膳時有說話習慣,就算有也不善言辭的衛衍,其實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陪膳者,不過景帝並不在意,惶恐也罷不安也罷拘謹也罷,習慣了也就好了。
他偶爾會淡淡地問幾句與膳食有關的話,衛衍小心地回幾句沒有意義的廢話,再加上有心腹內侍高庸在那裡插幾句,這頓午膳很快過去。
淨手漱口以後,換到他平常處理政務的地方,宮女們很快奉上了香茶。
「衛衍,你恨朕嗎?」景帝一手端著茶盞,一手掀起茶蓋劃了劃盞口邊沿,呷了一口後突然問道。
衛衍正坐在他下首捧著茶盞喝茶,聽到這話吃了一驚,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不過他很快醒悟過來這於禮不合,又迅速低下頭去,手中的茶盞一時沒端穩,晃了一下,差點將茶水灑出來。
「臣不敢。」除了這三個字,衛衍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被皇帝這麼狠狠羞辱後,他怎麼能不恨,但是恨又能如何?
他是皇帝!坐擁天下的皇帝,掌握所有人身家性命的皇帝!
就算他恨他,又能如何?
不是不恨而是不敢嗎?若衛衍說不恨,他倒是真的不敢相信。在他這麼對待衛衍以後,他還能說出不恨這種話,他的定力和心性該有多麼強大?
景帝沉吟片刻,繼續問:「衛衍,你忠於朕嗎?」
皇帝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皇帝終於厭倦了和他做那事,願意把他當作一名普通的臣子來對待了?
無論皇帝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的忠心不容置疑。
衛衍放下茶盞,起身走過去,跪到了他面前,朗聲說道:「臣心可鑑日月。」
「起來吧,朕信你。」景帝望著跪在地上向他效忠的人,緩緩開口,「等年後你去幽州宣旨監刑吧。」
若不是皇后來提醒,他一時倒真沒有想到,其實對於衛衍還可以有別的處理方法。
母族王家,妻族謝家,強勢的外戚是他座下皇位的基石,同樣也是他無法隨心所欲的主要原因,如果現在再加上衛家,形成三足鼎立的均勢,這棋局就更值得期待了。
帝王之道在於均衡,君子與小人,忠臣與奸臣,甚至連權臣世家豪門巨族的數量和勢力也必須保持在均衡的態勢,這是帝王學中很重要的一點。
既然他現在不知道該拿衛衍怎麼辦才好,那麼,就將衛衍這顆棋子放到更重要的位置好了。這麼做的唯一好處就是,在他對整個棋盤的棋子還沒有完成大調整之前,這顆棋子都有其存在的意義,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他都不用再煩惱怎麼處理他這個問題。
至於完成調整以後該怎麼處理不需要的棋子,這樣的大調整所需時日不菲,到時候他肯定不需要再煩惱這個問題了。
那一日那一跪那一諾後衛家就此榮寵及第,這個百年世族以烈火烹油之勢迅速成為景皇朝最有權勢的家族之一,並且這份榮耀在此後又延綿了數百年,直到和皇朝一起消散在歷史的長河中。
第七章 自欺
不過,當時當日的這兩人並沒有想這麼遠。
景帝是終於可以放下這樁心事了。
自從那夜把衛衍弄上了榻,這事一直壓在他的心頭讓他為難不已。這種事正確的處置方法他當然知道,但是他就是猶疑不定下不了決心,甚至給自己找了諸多藉口,就這麼一日日拖下去,結果拖著拖著,更是拖出了越來越多的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