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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見過一次這麼奢侈到喪心病狂天理難容的吃法後,包括劉惠在內的所有人,就在心裡種下了種子。哪天他們要像楊家這麼有錢了,一定天天炸南瓜餅,頓頓吃!
「哎喲,我的乖孫你們這是幹啥,看那破落戶幹啥,一群丫頭片子沒個帶把兒的,晦氣。」楊老太這幾句罵,熄滅了崔家大人的渴望。
「呸!跟就你家吃得起似的,咱的大餅子更香,吃了渾身使不完的力氣!」崔老太不甘示弱,惡狠狠咬了一大口,「哎喲……」
還硌到老牙了。
隔壁頓時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笑聲。
崔家跟楊家僅一牆之隔,本來該是和睦友好的鄰居。可誰知楊老太年輕的時候就跟崔老太不對盤,倆人一個村嫁過來的,蓋房子生兒子拿工分啥都比著來。
前頭幾年,兩家人也算旗鼓相當,可等崔老頭戴著大紅花回來,又在郵政所分到工作,吃上供應量,這勝負立馬就分出來,可把楊老太氣的。
那年抗美援朝去的本該是楊老頭,明明是他不願去才輪到崔老頭的,現在看別人日子好過,總覺著是崔家搶了本該屬於他們的好日子,整天把崔老太當頭號仇敵。
只要崔家撈著一丁點好處,她就氣得睡不著覺。
但凡崔家遭了災,她就比過年還開心。
好巧不巧,去年楊發財在公社治安隊謀到份好工作,時不時有白米精面香油的捎回來,楊家日子越過越滋潤,崔家卻越來越倒黴,現在徹底成牛屎溝的瘟神。
沉悶而沮喪的中飯終於吃完,崔建黨剛放下筷子就被隊長叫走了,讓催著回去辦交接手續。
「下午天熱,娘在家歇晌,我去給自留地的紅薯苗澆澆水。」崔建國放下碗筷,挑上一對鐵皮洋桶。
可這個點兒,太陽辣得能把人烤熟。劉惠不捨得讓他吃苦,故意推說孃家有事跟他商量,把人叫回房了。
大哥二哥都有事,崔建軍看了看自己那不爭氣的斷腿,一聲不吭接過洋桶出門。別的重活幹不了,但挑水還行,只要慢些,桶不要裝太滿。
走了兩步,忽然聽見細碎的腳步聲,回頭是個白胖娃娃,深一腳淺一腳的追他,小臉曬得大蘋果似的。
「麼妹快回屋歇晌去,外頭熱著呢。」
麼妹搖搖頭,指指屋後的山頭,她要去幫助狗尾草說的什麼蘭。
第004章
「太陽這麼大,曬黑可別哭啊。」崔建軍逗她,原以為她會像自家春芽一樣知難而退,誰知小姑娘居然奶聲奶氣的說:「不哭,保證。」黑黝黝的大眼睛裡是滿滿的堅定,配上一本正經的小表情,還真像個小大人。
崔建軍頓時哈哈大笑,原本沉悶的心情也放鬆不少。
索性把洋桶放下,一把抱起她舉過頭頂,嚇得她「呀呀」直叫,叔侄二人直玩到汗流浹背才將她放洋桶裡,另一隻桶裡裝跟她等重的半桶水,扁擔一挑,晃晃悠悠往山上去。
他左腿的筋縮了,短了一丟丟,走三步歇一會兒,咬咬牙,心道:崔建軍你怎麼這麼孬,連個孩子都挑不動?
就這麼一面歇氣,一面打氣,慢慢地往山上移動。
鐵皮洋桶被曬得熱乎乎的,小屁股坐裡面很舒服,搖啊搖的,麼妹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老崔家的自留地在村後半山腰,是從崔老太公婆手裡就傳下來的,歷經三代人慢慢的從一分開到足足四分。雖然地面不夠平坦,但土壤肥沃,崔家人精心伺候著,夏秋種玉米棒子,冬春撒小麥,邊上再插一圈紅薯土豆,每年能多得不少口糧。
村裡人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公社規定,自留地面積只要不超過人均土地面積的百分之五,那就是合法的。家家戶戶都指著自留地種點瓜果蔬菜呢,恨不得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