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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皺眉說道:“你聽我的沒錯。你不說話,沒人說你是啞巴。”家廉衝動地說:“我還偏不!他越不願聽,我還越提。你想叫我做縮頭烏龜,我做不來。”邱德成把菸屁股往地上一丟,用鞋底使勁擂滅了,點著家廉的腦門兒說:“你真是肉骨頭打鼓——昏( 葷 )咚咚。像你我這樣屁股後頭拖條尾巴的,不伸頭都還要遭人敲打,你可倒好,偏把頭伸出去叫人當釘子錘。”他把椅子再往家廉跟前挪挪,先看看門窗,然後用低得近乎耳語似的聲音說:“我跟你把實話都說了吧,這回運動,就是套貓子。你犯不上非往套子裡鑽。”
家廉心裡一震,狐疑地看著邱德成,問道:“套貓子?你這是打哪兒聽來的?”邱德成說:“打哪兒聽來的你先別問,你只說我們哥倆這麼多年,玩笑歸玩笑,我說話騙過你沒有?”家廉說:“你是沒騙我。可我就是這脾氣,有話願意說在當面。”邱德成急得又皺眉又搖頭,說道:“我的汪先生,汪大學生,汪主任,這都啥時候了,你還跟我談脾氣。你脾氣大,也得看天氣咋樣。天要下雨,你能不打傘?天上下冰雹,誰頭大誰吃虧。”家廉疑惑地說道:“我覺得你過於謹慎了。照你這麼分析,這回整風,就是要先叫人說話,再打人嘴巴?”
益生堂 第一章(44)
邱德成緊張得臉色都變了,哀求似的連連對他擺手。“小聲點兒,小聲點兒。”家廉死不開竅的樣子,讓他十分氣惱。“你真是長竹竿進城門——轉不過彎。要不是看在我老丈人跟益生堂這麼多年的交情,還有我倆同窗幾年的情分上,我敢跟你說這個話?我告訴你,就這幾天不遠,可能要安排一批老師去上面參加學習。你到了那兒,還是要記住,話到嘴邊留半句。”
家廉嘴上說:“行,行,我聽你的。”心裡卻依然覺得邱德成有些小題大做。邱德成像看透了他的心思,說道:“你別以為啥事到不了你頭上,真要來了,後悔來不及。”他邊說邊站起來。“老弟,聽我一句話,守著如花似玉的媳婦,還是好好教你的書,過你的日子,別的都與你無關。”他把雞蛋拿起來,使勁往桌面上一碰。“看見沒,這是啥?”家廉說:“這是雞蛋,我又不是雞蛋。”德成指著他的腦袋說:“你以為你的頭比雞蛋還硬?”他走到門口,忽又停住,問道:“你看這事兒要不要跟家義說一聲?”不等家廉回答,又說:“算了,算了,要說我自己去說,你去了還不知咋跟他扯。”
家廉把他送出大門,邱德成再一次提醒他:“記住,我的話千萬不能漏出半句。”他摸摸自己的頭。“我這八斤半可都交給你了。”
家廉轉回來對繁麗說:“你先關門睡吧,我去姐夫那兒說點事。”繁麗說:“有啥事明天再說不行嗎?這會兒昊昊都睡了。”家廉說:“昊昊睡了,我又不找昊昊。”話還沒落音,人已經出了門。
魏學賢家的院門虛掩著,沒插門閂。家慧在哄魏昊睡覺,魏學賢還在看書。家廉說:“我說你們沒睡吧。”魏學賢說:“平常我們都睡得晚。”家慧問:“繁麗呢,咋沒跟你一起來?”家廉說:“我找姐夫說幾句話,叫她先睡了。”
怕吵著孩子,兩人搬了椅子坐在葡萄架底下說話。家廉把邱德成的話學著說了一遍。魏學賢一直聽著,沒有出聲。家廉說完了,問道:“你說邱德成的話是不是真的?”魏學賢說:“德成是個穩當人,不到非常時期,他不會跟你說這些。古人不也說嗎?靜坐常思己過,閒談莫論人非。”家廉還在犟著勁兒,說道:“這是提意見,又不是說是非。”魏學賢反問他:“是與非,非與是,你能說得清楚?”家廉想到校長今天的態度,自言自語道:“照你們這麼說,這天天忙來忙去都是假的?”魏學賢壓低聲說:“你看過《 紅樓夢 》,還記不記得裡面有句話,‘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家廉緊張地問:“你是不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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