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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給敷了藥也不見效。他在近郊一家大學醫科教書，每天在校中植物園裡摘一片龍角樹葉，帶了來貼在傷口上，再用紗布包紮起來。天天換，兩三個月才收了口。這時候蕊秋就快動身去馬來亞了。

楚娣在背後輕聲笑道：&ldo;倒像那&l;流浪的猶太人&r;。&rdo;‐‐被罰永遠流浪不得休息的神話人物。

九莉默然。這次回來的時候是否預備住下來，不得而知，但是當然也是給她氣走的。事實是無法留在上海，另外住也不成話。

一度甚至於說要到西湖去跟二師父修行。二師父是卞家的一個老小姐，在湖邊一個庵裡出了家。

行期已定，臨時又等不及，提早搬了出去，住在最豪華的國際飯店，也像是賭氣。

一向總是說：&ldo;我回來總要有個落腳的地方，&rdo;但是這次楚娣把這公寓的頂費還了她一半，大概不預備再回國了。

理行李的時候，很喜歡楚娣有一隻湖綠色小梳打餅乾筒。

楚娣便道：&ldo;你拿去好了，可以裝零碎東西。&rdo;

&ldo;你留著用吧，我去買這麼一盒餅乾就是了。&rdo;

&ldo;你拿去好了，我用不著。&rdo;

九莉想道：&ldo;二嬸三姑這樣的生死之交，會為了一隻小洋鐵筒這樣禮讓起來。&rdo;心下惘然。

臨走取出一副翡翠耳環，旁邊另擱了一小攤珠寶，未鑲的小紅藍寶石，叫九莉揀一份。她揀了耳環。

&ldo;剩下的這個給你弟弟，等他結婚的時候給新娘子鑲著戴。&rdo;

碧桃來了。蕊秋在這裡的時候本來已經來過，這次再來，一問蕊秋已經走了。

楚娣與碧桃談著，不免講起蕊秋現在脾氣變的，因笑道：&ldo;最怕跟她算帳。&rdo;她們向來相信&ldo;親兄弟。明算帳。&rdo;因為不算清楚。每人印象中總彷彿是自己吃虧。人性是這樣。與九莉姑姪算帳，楚娣總是說：&ldo;還我六塊半，萬事全休。&rdo;這天提起蕊秋來，便笑道：&ldo;她給人總是少算了，跟她說還要生氣。&rdo;

碧桃笑道：&ldo;&l;呆進不呆出&r;噯！&rdo;

九莉聽了心裡詫異，想道：&ldo;人怎麼這麼勢利？她一老了，就都眾叛親離起來。&rdo;

燕山來了。

在黃昏的時候依偎著坐著，她告訴他她跟她母親的事，因為不給他介紹，需要解釋。

沒提浪漫的話。

&ldo;給人聽著真覺得我這人太沒良心。&rdo;她未了說。

&ldo;當然我認為你是對的。&rdo;他說。

她不是不相信他，只覺得心裡一陣灰暗。

九林來了。

他也跟碧桃一樣，先已經來過，是他表姐兼上司太太把他從杭州叫了來的。這次母子見面九莉不在場。

當然他已經從表姐那裡聽見說蕊秋走了，但是依舊笑問道：&ldo;二嬸走了？&rdo;臉上忽然現出一種奇異的諷刺的笑容。

他是說她變了個人。

九莉泡了茶來，笑道：&ldo;你到上海來住在家裡？&rdo;

&ldo;住在宿舍裡朋友那裡。&rdo;他喝著茶笑道：&ldo;到家裡去了一趟。帶了兩袋米去。住了一晚上。有個朋友有筆錢交給我收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給二叔搜了去了，對我說：&l;你這錢預備做什麼用的？你要這麼些錢幹什麼？放在我這兒，你要用跟我拿好了。&r;我說：&ldo;這不是我的錢，是朋友的，要馬上拿去還人家的。&r;&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