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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聲道:「本王提醒你,六王已經被貶斥為隴南郡公,不過區區一個副帥,這三軍大營中,本王才是名正言順的統帥大將軍,三軍諸事繁雜,你休要再將雞毛蒜皮的事情報給本王。」
七日之後,分散大軍的李昀終於聚攏軍隊,帶兵回援,站在白馬河對岸的城牆,北風烈烈,席捲黃沙。
他在高頭大馬上勒緊韁繩,望著一片淒涼的戰後荒城,深深嘆息一聲,對左右近衛道:「有時候真覺得累了,太累了,國朝蛀蟲遍地,眼睜睜大廈將傾,我身單薄,即便肩負千斤也無法力挽狂瀾,實在疲於應對這些奸滑佞臣,豬狗兄弟。」
他語有薄怒:「九王這個蠢貨,明明手握兵權,號令三軍,卻只顧自己逃命,連陷數城,真是蠢得一敗塗地,虎符在他手裡還不如書案上的鎮紙。」
風沙之間,遙遙一望,能看見對面安營紮寨的北周大軍。
有一支正在列兵整隊的隊伍,穿著金色的盔甲和墨黑的披風,身後飄揚著北周墨色金繡的威武旗幟,那是專屬於北周帝王的御前禁軍。
他看著那個男人的旗幟,漸漸想起那個女人。
想起那一年大牢裡決絕自盡的她,想起眼含淚水喝下啞藥的她,想起在他身邊那樣狼狽的她。
他曾親手殺了她的親人,毀了她的家族,為她端上啞藥,將她趕去北周。
是他親手,將她送到了那個男人的國土,將她推到了那個男人身邊。
他幾次對她狠下殺手,她又幾次從他手裡死裡逃生,兜兜轉轉,再也不見。
風裹挾著刺骨的涼意,從白馬河畔呼嘯而過。
李昀忽然想起,在他們都還年幼的時候,那時星河與星月兩姐妹剛進宮,星河是眾星捧月的儲妃人選,星月是儲妃的陪襯跟在姐姐身後,一言一行都那麼小心翼翼。
她第一次上宮裡的課,拿不慣玉筒的筆,還是他教的。
她對他說:多謝六殿下。
那時候她很小,扎著兩個團團髻,還掛著兩個小鈴鐺。
連如今那位北周的帝王,她現在的夫君,也沒有見過那個樣子的許星月吧?
從前他們交集不多,少有的幾次見面,都是因為星河。
念起星河,李昀嘆了口氣。
他這輩子辜負的人太多了,償還不起,也計算不清。
他也的確曾經對星河動過心,星河比星月年長三歲,她是桃花春風般艷麗的美人。
十四歲的時候,他想迎娶星河,想要愛護她,保護她,要儘自己所有的能力對她好。
十六歲的時候,他的目標是坐上太子的位子,他要讓星河做太子妃,做母儀天下的皇后。
十八歲的時候,他想殺了太子,想殺了朝野中所有不服他的人,甚至將目光投向他坐在龍椅上的父皇。
二十歲的時候,星河在他的王圖霸業中已經不值一提了,他要的,是東魏的千古江山,所有擋在他面前的人,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砍下去。
積年累月,他終於辜負了那個曾經最珍惜他的人,他的野心和慾望太大,大到白骨累屍也不在乎。
可是走到今天,追憶往事又能如何,早就不在乎了。
他現在滿心所想,就是擊退北周軍,揚東魏之雄威。
他要殺了北周的大帝,要殲滅他們的精兵與名將,要拔下他們的軍旗,砍斷他們的帝旗。
時至今日,他沒有任何退路。
此次戰役,是他東山再起的唯一機會。
成則威震五洲,敗則喪家之犬。
出神之際,身旁人喚他,「殿下,咱們該回營了。」
第四十三章 月餘後,前線傳回捷報,魏……
月餘後,前線傳回捷報,魏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