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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習,總少不了他的影子短不了他的份。
他們一家從農村遷來十幾年,他是惟一一個“城裡人”,兩個姐姐都在農村出生長大,骨子裡還有農村娃的習氣。這更增添了他的“羅漢式”霸道和囂張,他蔑視姐姐:“你們有什麼出息,鄉下妹子一個!”罵得姐姐哭成淚人兒,而這時,父親氣得青筋暴露,話音裡都有顫抖:“小子,你難道不是鄉下人嗎?你有什麼資格上街打羅漢?不好好讀書,家都要被你敗光!”
他初三畢業那年,父親掏盡家底,傾囊而出,總算在城郊結合部買了一套二居室,結束了近二十年的租房生活。原本殷實的家,一下子跌入赤貧狀態。父親販賣黃豆的本錢,都是從鄉下的親戚那裡借的。母親因為操勞過度,曾一度住院。而他一無所知,依然故我地瞎混。
父親為了節省成本,自個兒承擔起卸貨的重任來。粒粒黃豆,色如金,重亦如金啊,一包包,壓得年近半百的他,氣難平,痛難消。他知道,自己不能歇一口氣,因為這一歇,就可能再沒力氣接上了。生活,就是這麼殘酷,這麼不心疼人。他在承擔之際,還惦記著那個當街頭混混的兒子,甚至異想天開:要是兒子能好好讀書能多好啊,後年考大學,再過四年在城裡找份工作,過上體面的生活!這麼想著,勁兒就足了!
他來了,混跡於一幫小羅漢中間,他們的神情如鄉下的公雞,個個高亢,不可一世!突然,人群裡傳來驚異的叫喊:“爸——爸——爸!”他看見了佝僂著身子的老爸,肩上壓著沉沉的一麻袋黃豆,壓得人成了一張引箭待發的彎弓。
他從人群中走出來,在父親面前愣了一會兒,那一剎那,對他來說,彷彿千年。跨越時空距離,他猛然醒覺,換起袖管,把一袋黃豆提上肩,步履輕鬆地扛進店裡。混混們見狀,緊跟上去,把自己的肩上壓上黃豆,一個個壓成古戰場的運輸兵!
他不知道父親是一個如此卑微的人,而自己揮霍的,是父親以一寸寸生命為代價的血汗錢。一肩黃豆,把他壓醒了,儘管醒得遲,終歸讓父母展顏。
他後面的發展,已大大超出父母的想象值,數年後,他考入英國一家名牌大學,在那兒攻讀博士學位。父親還在販賣黃豆,母親拖著病弱的身子,仍然在織衣廠做小工,不是沒有資本安享眼前的幸福,只是大半輩子勞碌慣了,歇不下來。
這年,他回家來,在店門口,遠遠看見父親在下貨,雖然有搬運工人,但父親仍不時地做他們的幫手。他放下滾輪拉箱,身著筆挺西裝,提起一袋黃豆,就要往肩上送。父親一把攔住他,責怪道:“兒子,你沒必要扛這個,太髒了。”他推開父親,笑答:“不髒,不髒。”全街道的人,都向他投去怪異的目光,覺得衣著光鮮的一個年輕人怎麼能肩扛黃豆呢。知道他是在給父親做幫手後,人們都說:“這樣的兒子,難得啊!”外國留學回來的兒子在大街上扛黃豆!一時間,他成了一條街最搶眼的風景,那麼突兀,其實,是那麼和諧。
只有他明白,肩上扛起的是人間最美的風景,在這一風景裡,一個迷失的孩子找到人生的亮光,尋到一條通往光明的路。而彎成一張弓的父親,是這風景裡永不傾覆的航標。
就讓世界少一點恨
陳志宏
幼年喪父,老來喪子,都是人生極端的悲事。
他家產過億,是市裡最著名的私營企業家之一,處世低調,樂於慈善事業,但仍沒逃過劫難。在一個清寂的寒夜,他的剛過二十歲生日的兒子,被一個歹徒殺害了。兇手明顯是衝著他的錢來的,卻陰差陽錯,對他兒子下了毒手。警方投入精幹力量偵破此案,卻是一無所獲。殺害他兒子的兇手,逍遙法外,警方和他,都無可奈何。
他的天空,從兒子遇害的那天起,就徹底塌陷了。如果罪犯一天不伏法,他就一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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