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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枯黑,其味仍彌而不散。而菖蒲,究竟為何物,人們只聽說過,未見其容。
直到她的到來,水邊淺塘處,嫋嫋婷婷地長起菖蒲來,劍形葉,綠染透,挺拔超然。
她叫什麼蓮,我們都叫她蓮姨,而大人都叫她阿蓮。她是從省裡來的下放女知青,一個人住在村裡的舊祠堂裡,隔壁就是關牛的大棚,臭不可聞。她笑得真美,特別是我們叫她蓮姨的時候,彷彿一聲叫喚開啟了她的微笑機關似的。
當大隊部的知青們一走而光,留下的,只有她一人。據說,她家裡,已沒有親人了。她的至親都在一次次“運動”中,或憂鬱,或受害,離開人世。知青返城時,她的肚子裡已有了一個孩子,和村裡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心無旁騖,守著一個家,過安心日子。
然而,孩子三四歲的時候,蓮姨的愛人,因病去世了。村裡人都說她剋夫,相兇人不吉,漸漸地,疏遠她,不理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守幾畝薄田,日子過得怎樣的難熬,可想而知。而她的笑依舊,她的優雅依然。
也就是那個時候,不知她從哪兒弄來一把菖蒲,植入門口池塘裡,每年蒲公英飄散的時候,團團花苞,從葉的旁側,抽長而出,或淡黃,或嫩綠的花,密密叢生,好看極了。沒有人知道蓮姨種菖蒲的真正含義,直到那年,我久病未愈,她找我的父親。
那是一個仲夏夜,蓮姨披著一身月光,來到我家,手執一把菖蒲,交予父親,她跟父親交代了很久。臨走時,她摸著我的額頭,用一種略帶普通話的本地口音對我說:“乖崽,好好休息,過幾天就好了!”那時,月光從她發尖流瀉下來,如銀色的瀑布。
喝過一週菖蒲煎的水,我漸漸恢復了元氣,有了力氣,冒著密密的細雨,歡蹦亂跳地跑到牛棚邊找蓮姨。站在蓮姨家門口,望見雨中的菖蒲如擎天綠柱,直指雲端。雨淅淅瀝瀝下,雨絲裡,漫著淡淡的奇異的香,那是塘邊菖蒲散發的清香。
蓮姨見我來了,笑著說:“乖崽,全好了?真好!”
細雨飛,菖蒲香,蓮姨笑,構成了一幅絕美的圖畫,彷彿鏤刻記憶裡,生生難忘。
此後,村裡人徹底改變了對蓮姨的看法,有小病小災的,都會主動到她家裡去諮詢。她笑臉相迎,耐心細緻。每年夏天,蓮姨教我們燃菖蒲驅蚊滅蟲,讓一村人,守著清夜,好夢到天亮。每逢耕作,蓮姨都會在忙完自家田地之後,幫村裡人出主意。因了她的點撥,年年豐收,年年好景笑顏開。
一個人,讓一個村莊有了主心骨。
更難能可貴的是,蓮姨徹底改變村莊的精氣神,因為她讓我們這幫鄉下孩子,喜歡上讀書。多少年後,我們村成了遠近聞名的“才子村”,考上大學的孩子,佔全鄉###成。
蓮姨,一個命苦的女子,成了一鄉人,共同膜拜的女神。
菖蒲和蘭花、水仙、菊花,歷來被文人雅士並稱為“花草四雅”。古人賦詩云菖蒲:“不假日色,不資寸土;耐苦寒,安淡泊。”蓮姨秉承“菖蒲精神”,在我們村裡生活了十幾年,多少苦也吃了,多少累也受了,守著淡泊享安寧。她像神農氏一樣,給我們村莊帶來菖蒲,同時,也帶來了,真正的雅。
她,菖蒲一樣的女人,就這樣,成了我們的雅之祖,成了一個村莊的精神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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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的人生盛景
文/陳志宏
曾經,他是一個徘徊在城市邊緣的浪子。
父親起早貪黑,到老家去收購黃豆,然後再帶回城裡賣,母親早出晚歸,在郊區一家織衣廠做工。大人沒時間管他,他更不把兩個姐姐放在眼裡,就那麼放任自流,像一葉扁舟在茫茫湖海漫無目的地漂流。他小小年紀,放縱無羈,抽菸,上網,賭博,群毆等等,那些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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