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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不過是一拳之隔,隨著他一言不發得靠坐貼近。福桃兒竟先是閉了閉眼,繼而察覺出自己的弱勢,又不甘地睜眼側首,迫著自己看向桌上的一碟炙肉。
炙肉被切得薄而均勻,色澤誘人,散發著黃豆醬香。
她忽然覺著,自己同這一碟肉所差無幾。沒來由的便生出了些不忿來,剛要作出些樣子來,一縷鬢髮便被人捏住了。
「若非我多個心思,呵,誰能想到你竟有這般大的能耐。」楚山潯手指反覆,分搓著那一縷墨發,他心底氣得將要裂開,面上卻反倒穩了下來,「姓蕭的不知打的什麼算盤,總不能是……」後半句話隱沒在一聲意味深長的低笑裡。
這是在譏諷她無人喜歡?嘲諷她為人算計而不自知?福桃兒吞下了解釋相問的話,移開了眼睛,只不看他。
「小桃,你我認識多少年。雖則我脾性說話不大好,可自問比起旁的世家公子,紈絝豪紳,待你絕對是發乎真心了。從前我年少不知事,錯過了許多好光陰。可難道,除了我,如今隨便一個有些權勢的男子,都能叫你動搖是嗎?」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但見她垂首隱忍,額角下頜勾出一條潤澤好看的線條。話說的多了,楚山潯目光瞥過几案上的鴛鴦壺,心中悶氣散了一半,說話間也柔了三分。
「除了我,這世上哪裡還有真心待你的男人。真該叫你多同靖遠侯處處,幡然醒悟,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是!我是傻!」原本縮在視窗處的女子終於爆發了心底的不快,「若非你垂憐,或許就我這麼個醜陋的模樣,根本不配得人善待。」
觸動了經年心事,福桃兒胸間酸澀一片,遂猛地拂開他的手,一股兒腦地訴道:「是,當年見你落魄,便該給些銀子自去,竟不知羞恥,偏要貼身照料伺候。若是我早早同餘姐姐她們出城,沒見到你,也不至於……也不至於會……」
後面的話,突然便語音哽咽,也不知今日是怎麼了。這是重逢後,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這般揭露舊日瘡疤。
「你可曉得,在西北三年,日日夜夜待人魚肉,是怎樣的滋味。」
有些人,平日總是個笑模樣,又生相有些憨傻,將多少厄運磨難都吞嚥入腹,憑著一口氣,也想要多善待自己和周遭人兩分。
但若是真心一哭起來,面容中的苦澀便與從前的淡然樂觀激烈地衝突起來。便是不熟悉的人,看了也要愕然不適,更何況是早已待她情根深種之人。
楚山潯今日本就是帶著目的激她,卻不想將她陳年舊傷盡數逼了出來,戰場朝堂上都沉穩不改色的一張臉,此刻卻是慌亂心疼,忙上前要以指腹去替她拭淚。
「行了,不說了。你要如何都行,只是不可再親近那人。來,這有你最愛的涼拌蕨菜……」
「你若怕他借我圖謀,便該直說。只是侯爺為人,分明平易謙遜,深的我不懂,卻能肯定,似他這般君子如玉,世間也是少有。」她抽噎著,也不知是氣話還是真話,隨手提過鴛鴦壺,就為自己斟了一杯。
見酒壺被提起的那一刻,本是他自己下的藥,此刻卻有些後悔,想要將那壺收去。可他剛抬手要去奪壺,聽福桃兒啜泣間還贊那靖遠侯風度為人,且說的都還在點子上,他仰頭忽一笑,閉了眼嘆了聲。
「我想、一個人安、安靜會兒。」米酒入喉,她忍了泣音噎了下,憑窗而坐,也不理他的勸慰,只是看著窗外夏夜出神,再不願多瞧他一眼。
見狀,楚山潯愈發打定主意,眯了眼眸定定地看向她纖弱的肩背,轉身下了塌去:「那……莫要喝太多,我去沐浴,一會兒上來再說話。」
身後除了酒液傾到的水聲,再無聲響,他立定在木梯前,忽的落寞而笑:「既是這般厭惡、後悔,連多看一眼都嫌多,恐怕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