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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驅逐太子,權力仍在皇帝手中,比之太監將皇帝父子驅逐出權力中心,情況又大不相同。
「若說辦法,也不是沒有,」沈育道,「我見王城上至三公,下至百姓,都對三權閹心存不滿,之所以無所行動,乃是因為權閹把持五千南軍,控制威脅城中人身性命。朝中無人能夠抗衡,朝外卻大有強將在,令川南王率軍勤王,清除宦官,可以還政於民。」
川南王梁璜,是先桓帝梁瑫的兄弟。桓帝鎮守涿水四鎮時,梁璜年紀尚小,在他手下當一員小將,陣前拼殺,也相當武勇。桓帝即位後,梁璜更是接過王位,扛起抵禦北人鐵蹄的王旗。如今涿水四鎮在他的治理下,全民皆兵、兵田屯糧自治,已有五萬軍眾。若是清君側,對付區區五千南軍,應當不成問題。
問題是,沈矜道:「清君側,清的是誰?陛下身邊,誰是弄臣奸佞?」
這話說得好。皇權旁落,並非一朝一夕之事,緣起文神皇帝即位之初,委宦官以重任,不得不用權勢作為回報。久居深宮,身邊除了宦官還能信任、任用誰?更別說病重以後,連解綾館的食客都知道,皇帝靠著太監的祖傳秘方,才能緩解一二。
這般倚重信任,誰敢說是奸臣?只怕是會被反咬一口,先成了刀下鬼。
何況沈矜還不知道,始興郡的守備軍,也被閹黨的徐酬所掌握。足足兩萬,加上王城的五千,人數不可小覷。
如此一計較,勝算便又添了變數。
「兒子,」沈矜嘆一口氣,「你若要跟了殿下,這些就都是你要面對的難關了。」
沈育只是一笑,頗有些舉重若輕的風範:「我都怕了,丟下他,他身邊還有誰在?爹,你兒子也不是不能成事。」
「好啊,」沈矜拍拍兒子脊樑,揮袖一指北方蒼茫大地,「所以今日帶你來這臨江觀。黑雲遮天日已久,前程唯有一登樓。」
十月降霜,著裘衣,人家添炭火,應對南下的寒冷之風。一夜之間,城中花草歸寂,只剩菊梅。
屋裡燒著炭,沈育坐在案後寫過冬書,釐清汝陽郡歷年來與周邊的煤炭買賣,忽然一群人闖進來,驟風吹的炭火噼裡啪啦一陣。
陳恢大叫:「當官的人就是不一樣!屋裡燒的炭都比咱們暖和!」
卻是學塾的同窗們,連宋均也在,推著周紆,起鬨將他拱入屋中。
沈育放下筆,收了硯臺,以防他們撞到潑墨損害了自己的心血。
「怎麼了?」
「別收別收!快拿出來!」陳恢又從案底掏出硯臺與木牘,笑得不懷好意,「周紆,來來來!爺爺賜你一首情詩,去給你相好念念,保準就為你才華所傾倒了!還談什麼功名利祿,有情飲水飽!」
同窗們鬨笑起來。沈育頓時看明白了——周紆的戀情曝光了。
周紆滿面通紅,不知是氣憤還是羞惱,晏然與穆濟河一左一右,架著他拖近書案。
「你小子不厚道!」穆濟河道,「有了心上人,也不和兄弟分享!」
周紆一個老實人,難得冒出髒話:「這要怎麼分享?!」
晏然難得和穆濟河出現在同一屋,笑嘻嘻的:「你別管他,周紆,我也友情送一首情詩,算是給你倆的份子錢!」
周紆要瘋了:「都說了!八字還沒一撇呢!幹什麼你們,放開我!」
穆濟河把他按在書案旁坐下,這邊陳恢才思泉湧,已寫得一首,眾人強迫周紆聽他朗誦。陳恢深情款款念道:
「嬌春楊柳含細煙,問媒爭我金姻簽。桃花紅遍沱河岸……」
他故意停頓,引得眾人都屏息等待——
「折向盈盈小窗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紆的相好,喚作盈盈。不說沈育也知道,毗鄰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