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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回來了?
正此時,沈育提著冒熱氣的食盒走進巷口。
「崔兄?」
「回來了?」
沈育笑道:「昨夜裡到家,廚房一粒米也不剩,集市也閉了,餓了好一夜,早上趕緊去買點現成吃食。崔兄吃過早飯了麼?」
崔季掏出懷中的東西,是兩卷竹簡,封泥繫住繩編,乃是兩封未被閱過的信件。
「前幾日驛使送來的,你家無人,愚兄冒昧代收了。現歸還於你。」
沈育頗為訝異,不知是誰給他寫信——誰能猜到沈大人辭官後立刻就回了故鄉呢?拆開一看,果然是宋均,他還在外地治粟,開春翻耕農事繁重,他又是新官,本就焦頭爛額忙得腳不沾地,乍一聽說沈育居然辭官不做,一夜之間不告而別,頓時焦急上火,恨不能插了翅膀飛到沈育跟前管他要說法。
沈矜去後,宋均頗有點自發地將老師之子視作親弟的意思,事事要替沈育操心管轄。沈育若是在官場上平步青雲,自當告慰先生在天之靈,可他悶聲不響回了早已沒有一個親人的老家,打算做什麼?提前養老麼?
沈育收起師兄囉裡八嗦的手信,抖開另一封,是鄧颺寄來的。
皇帝擅自禪讓帝位,沒有與任何內廷大臣商議,使得第一目擊證人鄧颺受了好大的驚嚇,大冬天裡出一身冷汗,翌日就傷風臥病不起。想起已經掛印離去的友人沈某,寫信來問問他曉不曉得這件事,如果不曉得,歡迎他與自己一同接受這番驚嚇,如果曉得,那麼他還有另一件更嚇人的事要告訴沈育。
正月收假後上朝,丞相沒有找到皇帝陛下,本該要宣讀禪位詔書,迎奉川南王世子梁珠為帝。丞相的確宣了詔,卻不是梁珩的詔書。
而是先帝梁玹的遺詔。
先皇制曰,兄終弟及,父死子繼,此天地倫常是也,故百歲後當傳位於長子,四海至廣,萬幾至眾,一脈相承,社稷之福也。
丞相宣畢,頓首泣曰:敢不如先皇遺詔。
「詔書所言長子,而非太子,箇中區別,為君所察乎?」鄧颺寫信時咬禿了兩桿筆管,凌亂的字跡痛陳,「桂宮娘娘,太子少師,俱為之證明,少君尚在襁褓之時,閹黨包藏禍心以暗街賤民之子,兩廂替換,扶持贗君,企圖以身世相威逼,挾天子以令諸侯。少君乃娘娘親子,為人替換,母親豈有不知?先皇乃與丞相暗中調查宮人,跟蹤保阿,尋回少君。然太監陰謀暴露,先皇憂慮其狼子野心將禍害少君,因託付少君與丞相教養成人,待剷除朝中奸佞,再正位東宮……」
「……以故年前金殿之變,實乃宦官手握把柄,而偽帝不堪為其所脅,鬥個兩敗俱傷是矣。」
「太子少師?」沈育喃喃,太子少師豈不是先帝陛下敕封父親的官職?接著看見鄧颺寫道——「太子少師崔顯先生」。
他晃了兩晃,崔季都沒敢上前攙扶,沈育一手尚緊握著食盒,執信的一手扶牆,識海一陣電閃雷鳴,忽然領悟了:「先帝召集天下四師赴王城講學,崔老先生是第一個去的,又第一個離開儲宮,莫非是,轉腳進了相國府,做了真正少君的老師?」
崔季:「……」
「難怪,」一竅通而百竅通,沈育什麼都明白了,以豁然開朗的語氣說道,「儲宮趕走多少先生,先帝都不在乎,只要相國府的那位能得到崔師教誨,這才是他的目的。然而想不到家父意外得了儲宮青睞,眼見學風日正,先帝懼怕『太子』坐大,威脅了少君,才著急將我一家趕走……趕盡殺絕!」
崔季面露痛苦。
沈育十分平靜,指出:「而你早就知道。」
「我不知道!」崔季欲為自己辯解,話到嘴邊,卻成了無賴的藉口,「先皇有旨,嚴禁我與父親洩露天機,否則人頭不保。我、我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