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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小村莊裡。
在那個老鄉家裡,上官雄讓老鄉給我燒了一盆炭火放在我地鋪前面,我的燒沒有退,渾身冷得發抖,軍醫那裡也沒有退燒藥,上官雄用一塊溼毛巾捂在我的額頭上,怕我燒壞了腦子。那個老鄉是個老頭,孤身一人,他說他兒子也參加紅軍了,現在不知道在那裡。他看我這個樣子,就連夜上山給我採了草藥,熬給我喝了,還用僅僅剩下的一點鹽巴,放在開水裡,給我洗潰爛的下身。到了下半夜,我的燒竟然神奇地退了。我想和躺在旁邊的上官雄說話,看他睡得那麼香,那麼沉,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下身的炎症還在,如果不盡快讓它結痂癒合,不要說繼續行軍打仗了,也許真的會要了我的命。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盆炭火上。
我想到了在長嶺鎮當鐵匠的時光,那燒得通紅的鐵塊給了我某種啟發。我想到了一個主意,這個主意令我興奮。我把火盆旁邊夾木炭用的鐵嵌放進了火盆裡,我目不轉睛地看著鐵嵌漸漸地被炭火燒紅,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變得血紅。
我豁出去了。
古有關公刮骨療傷,我怎麼不可以用燒紅的鐵嵌去燙自己命根子上的創面,讓它在最短時間裡結痂,而且也起到了消毒的作用。
我脫下了褲子,把纏住我命根子的髒汙的紗布一圈一圈地繞開。
我的那半截命根子慘不忍睹。
我把毛巾塞進了嘴裡,緊緊地咬住。長痛不如短痛,我橫下了心,拿起了頭部燒得通紅的鐵嵌,往身下的命根子燙下去,我聽到了滋滋的聲音,看到一股煙往上竄,聞到了濃烈的焦糊的臭味……我的眼睛突兀著,難於忍受的疼痛讓我昏死過去……
血性 第四章(1)
1
我記憶深處有一條大江,那條大江裡流的不是水,全是血。我經常夢見自己泡在那血水裡,粘稠的血水讓我無法動彈,讓我窒息。那條流著血水的大江阻隔了我的去路,我的生命有了一種斷裂感。
那條江就是湘江。
2
那時中央紅軍一直向西行軍。突破了白軍的幾道防線進入了廣西。這一路可謂千辛萬苦,好在我的命根子沒有再發炎,儘管如此,一路上行軍打仗,還是疼痛難忍,特別是每次小便,幾乎痛得要我的命,無論怎麼樣,我都咬著牙挺著。我的命根子還沒有好利索,上官雄卻在途中倒下了。他患了瘧疾,每天高燒不退,不能走路。
上官雄對張宗福說:“營長,你們把我扔下吧,我這樣會拖累部隊的。”
張宗福陰沉著臉說:“廢話,我能把你扔下嗎!當初我連李麻子都沒有扔下,扔下你我忍心嗎?”
我看著上官雄因高燒潮紅的浮腫的臉,心裡很不是滋味,這是我的兄弟,我同生共死的兄弟,就是張宗福把他扔下,我也堅決不答應的!我緊緊地握住他無力的手說:“阿雄,你一定要堅持,我們抬著你走!”
幾天之後,上官雄燒退了,身體也好了些,就可以自己拄著棍子走了。
我和他並肩走著,我們這一對難兄難弟多年來一直在一起,沒有分開過,特別是這幾年,在一起經歷了多少大仗惡仗,竟然都沒有戰死,也是十分幸運的事情,但是我們誰也不能保證在下一次戰鬥中能不能夠保全生命。
撤離中央蘇區以來,我一直想問上官雄一個問題:在松毛嶺的那個漆黑的晚上,他究竟對劉小山說了些什麼。因為種種原因,我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問他,現在我開了口:“阿雄,你那天晚上到底對劉小山說了些什麼?”
上官雄笑笑:“你真想知道?”
我說:“很想。”
上官雄又笑笑:“可我不想告訴你。”
我納悶:“為什麼?”
上官雄收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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