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念起(第1/4 頁)
我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嗔痴。
許宴知曾在萬佛寺聽人說起過,後半句為: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
她雖不懂佛法卻也能見字猜測一二。
恰有解法的小師傅在側同人解惑,“眾生起心動念即是造業,譬如心中生壞念便是造了惡業。施主若動念便該懺悔所造惡業,心誠至信往後不再造惡業。”
她只在一旁聽著,卻是想問若按佛法,何為善惡?
可那時許宴知終是沒開口,搖頭自嘲輕笑,若按佛法,就不該是她所想。
“在想什麼?”
許宴知這才回神,“你怎麼來了?”
盡疏在她對面落座,執棋落子,“自是來瞧瞧你身子如何了。”他上下掃她一眼,“你打算何時上朝。”
“不急。”
她指尖捻著棋子,“都察院近日情況如何?”
“忙,很忙,”他一聳肩,“這幾日忙著審查評考各級官員忙得昏天暗地,但心裡都挺高興的,說之前被壓得太狠,如今沾你的光總算在各級官員面前揚眉吐氣了一回。”
他又道:“連先生更忙,他差我來瞧瞧你情況如何,何時能當值。”
許宴知唇角一勾,“讓連先生再等等,我日後請他喝酒。”
“只喝酒怕是不夠,你也知道連先生的脾氣,犟起來誰說都沒用。”
“我還不清楚連先生麼?”她含笑執棋,棋子在她指尖輾轉翻了翻,“連先生愛酒,只要酒是好酒,他便沒了脾氣。”
盡疏輕笑一聲,“你來都察院不過一年吧?這何人有何脾性你倒是一清二楚。”
“當官嘛,留個心眼總歸是沒錯的。”
“也不盡然吧?”他一挑眉,“心眼太多,難免自作聰明,這下場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你這話又是在說誰?”她微歪了歪腦袋,“連先生的副手陳河?”
“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他?”
許宴知落下最後一子,身子往後一靠算是停了棋局,“不難猜,你在連先生身邊做事能接觸到的人不多,能對其有如此透徹看法的也必然是同你身在一處之人,那除了連先生就只有他的副手陳河了。”
她下巴一抬,“說說看,他怎麼了?”
盡疏有些猶豫,“我若說了,你不會覺得我是個會在人後嚼舌根的人吧?”
“你若是這麼想,那便是信不過我了。”
“沒有!”他當即道:“陳河是他連先生的遠房親戚,所以連先生才將他帶在身邊算是給他找了個差事,可這陳河時常埋怨月俸太少,都不夠他花銷,動不動就找連先生借銀子花,光借不還。”
“我說他心眼多,是因為我好幾次撞見他拿了旁人送給連先生的東西轉送他人賺人情,還總是藉口怠工,自己的差事沒做完就總找藉口矇混過去。”
“連先生也是念及陳河同他的關係這才一忍再忍。”
許宴知靜靜聽完卻並未出言說要發落陳河,她只是道,“你不是為陳河開口,你是為連先生開口。”
“你是想問為何連先生這樣脾氣的人會容忍陳河一直待在他身邊?”
盡疏心中訝然,“你為何總能一語道破人心?”
她淺笑並未回應,而是接著道:“你說陳河是連先生的遠房親戚,所以連先生對他一再容忍。”
“其實你已經知道答案了不是嗎?”
“人活於世,總是會被情所纏,你我皆不例外,這不是什麼稀罕事,人情世故常困於心,常做軟刀子扎人,磨得人無能為力,饒是最硬的石頭都會被磨平稜角,這是世間常態。”
她轉了轉扳指,“此事不難理解,盡疏,莫要將自己陷入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