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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邕詣廟會行香,睹之,取此畫像而歸。次日,五娘蹤至相府,盡為尼姑求施捨者。事為牛小姐所聞,親迎入府,且謀戲試其丈夫之真情,終得雙妻團圓,受天子之榮典。
這樣的情節,便是一齣戲劇獲在中國著名而流行的要素。故事既具有此高貴的素質,使它受中國人之吸引之歡迎一似社會動態受英國報紙讀者的同情。故事中有科舉考試,這在中國故事中有關各人的命運變動,故輒為重要關鍵。吸引力之尤大者為敘述一節義的妻子和懇摯的女兒;一對年老的父母需要扶養;一個患難中的忠實朋友;一位模範的夫人,她不妒忌情敵;最後一個高官,權勢煊赫,得意忘形。這是中國戲劇的幾種本質,一般民眾之知識食糧即賴以供給。此同樣的性質,使《賴婚》(wayboundeast)、《慈母淚》(overthehill)兩張影片在中國大大地出了風頭。這樣的情形,也可以顯示中國人為惟一易為感情所動的民族,具有多愁善感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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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小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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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小說家常有一種特殊心理,他們自以為小說之寫作,有謬於儒教,卑不足道,且懼為時賢所斥,每隱其名而不宣。舉一比較晚近的例子,像十八世紀夏二銘寫的《野叟曝言》。他寫得一手高論卓識的好古文和美麗的詩詞,也有不少遊記傳記,其筆墨固無異於一般正統派文學家傳統的典型,現均收集於《夏懋修全集》。但是他又寫了《野叟曝言》,可是《野叟曝言》不具撰著人姓名。他的為《野叟曝言》的撰著人是明確的,可從他自己的詩文集裡頭的文字來證明。然而直到一八九○年秋,他的孝忠的曾孫替他重印《夏懋修全集》,俾傳夏君之名於不朽,無論這位曾孫是不敢還是不願意,總之他沒有把這部小說收入集子裡頭,其實這部小說倒是夏君的不容爭辯的最佳文學作品。又似《紅樓夢》,直到了一九一七年,始由胡適博士的考證,確定其著作人為曹雪芹,他無疑是中國最偉大的散文作家之一,也可以說是空前絕後的惟一散文大師(就白話文而言)。吾人至今還不甚明瞭《金瓶梅》的著者究為誰何。吾們又至今未能決定施耐庵、羅貫中二人之間,究屬誰是《水滸傳》的真正作者。
《紅樓夢》的開場和結尾便是此種對待小說態度的特徵。你且看他怎樣說法:
卻說女媧氏鍊石補天之時,於大荒山無稽崖煉成高十二丈寬二十四丈的頑石三萬六千五百零一塊,那媧皇只用了三萬六千五百塊,單單剩下一塊未用,棄在青埂峰下。此石後經一僧一道攜向紅塵走了一遭,又經過了不知幾世幾劫,因有個空空道人訪道求仙,從這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下經過,忽見一塊大石,上面字跡分明,編述歷歷;上面敘著墮落之鄉,投胎之處,以及家庭瑣事,閨閣閒情。空空道人看了一回,曉得這石頭有些來歷,從頭到尾,抄寫回來,問世傳奇。後因曹雪芹於悼紅軒中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纂成目錄,分出章回,並題一絕,即此便是《石頭記》的緣起。詩云:
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
都雲作者痴,誰解其中味。
這故事的結束,正當此深刻的人間活劇演到最悲慘緊張的一刻,那時主角賈寶玉削髮出家,他那多情善感的靈性已回復了女媧氏所煉的頑石的原形,那個先前的空空道人又從青埂峰下經過,他瞧見那補天未用之石仍在那裡,上面字跡,於後面偈文後,又歷敘了多少收緣結果的話頭,因再抄錄一番,袖了轉輾尋到悼紅軒來,遞示給曹雪芹先生。曹雪芹笑道:「既是假語村言,但無背謬矛盾之處,樂得與二三同志,酒餘飯飽,雨夕燈窗之下,同消寂寞,又不必大人先生品題傳世。似你這樣尋根究底,便是刻舟求劍,膠柱鼓瑟了。」那空空道人聽了,仰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