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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她臉上,面無表情,神色象僵住了一樣。也許,她在想著被戰火燒盡的故宅,被鋼刀砍死的父母兄弟吧?
我有點怔怔,半晌,將手中的酒杯一仰,一飲而盡。只覺酒味入口,酸澀不堪。酒本是美酒,但此時飲來,不啻飲鴆。
這時,那親兵忽然從後面急匆匆趕進來,湊到武侯什麼說了句什麼。武侯重重地在桌案上一拍,喝道:“果然是實事?”
桌案上發出一聲巨響,案上一隻酒杯也跳了一下。
武侯的震怒我見得不多,但每一次震怒都會血流漂杵,伏屍千里。我注意到,連他身邊那兩個形影不離的親兵都有點變色。
我們這二十個百夫長也不由一怔,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武侯道:“你和列位前鋒營的勇士們說說,那是什麼事。”
那親兵走上前,大聲道:“左路軍統制,鷹揚伯陸經漁,駐守城東,指揮不力,私開城防,致使共和叛首蒼月及從逆軍民兩千餘人於東門脫逃。”
在座的人都是一怔。陸經漁,那是武侯愛將。他是我軍校早二十年的師兄,也是我的兵法教官。聽說他畢業那一年,軍校的一千多畢業生中,他的成績名列第一,為此得到先帝嘉獎。十多年前,曾經有北疆的翰羅族海賊聚眾十萬來犯,先帝命武侯討伐,當時他是前鋒營統制,於初時戰勢不利時,衝鋒陷陣,連勝十七仗,扭轉了戰局。後又轉戰七百餘里,斬首兩萬,將翰羅海賊追至極北冰原之地,在武侯大軍發動總攻時,連破翰羅軍十座冰城,在全殲翰羅軍使其滅族一役,他居功第一,自此起被人稱為冰海之龍,受封為鷹揚伯,聲譽之盛,一時無兩。他一直是武侯的左膀右臂,在軍中也以治軍嚴整,待人寬厚著稱,有人說因為他是武侯門生,因為自幼家境貧寒,是武侯一手將他帶大,知遇與養育之恩令他對武侯忠貞不二,不然,他早已取武侯而代之了。後來雖然承平日久,武人多無建樹,但這次征戰,他所統的左路軍是第一支進抵高鷲城下的,而且損兵最小,可見確實是名下無虛。說他指揮不力,那幾乎是個笑話。
我還在胡思亂想著,蒲安禮已經趁眾而出,跪在地上道:“君侯,陸將軍絕非帶兵無方之人,此事恐出謠傳。”
雖然我和蒲安禮不太和睦,但他這話卻深得我心。
武侯道:“蒲將軍不必多言,此事絕非穴來風,日間我得知此事,初時還不信,現在卻也確鑿無疑。前鋒五營百夫長楚休紅。”
我一怔,走出座位跪在帳前,道:“君侯,末將聽令。”
武侯擲下一支軍令,道:“我命你速將陸經漁縛來,如其敢違令不遵,立斬!”
他這一擲之力很大,那支鐵鑄令牌把地面也磕了個小坑。我接過軍令,道:“遵命。”
站起身時,卻見蒲安禮狠狠瞪了我一眼。他這一批人當初在軍校是陸經漁直屬的一班,平常他們也以此自傲。武侯也是為了照顧到他們的師生之誼,才會讓我去將陸經漁縛來的吧。如果要捉拿旁人,我一定很高興地做這事,但此時,我卻更希望蒲安禮能再據理力爭。
只是他已退回座位。他那一班四個百夫長,一個個都瞪著我,好象我是那告密的一樣。
我提著將令走出武侯營帳,祈烈和幾個什長在帳外等我。武侯賜飲,不是小事,他們也得在外侍立。祈烈見我忽匆匆走出來,道:“將軍,出什麼事了?”
“武侯命我捉拿鷹揚伯陸經漁。”
“什麼?”
他也嚇了一大跳。陸經漁的名字,在軍中已近於神話,幾乎要蓋過武侯的名字了。武侯固然喜怒無常,但陸經漁現在是左路軍統帥,我去捉拿他,若他部下譁變,只怕我這條命也要交待了。
我有點茫然,只是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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