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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靖業目光一閃,“原來裴大人有大事?”
“楊大人有所不知,這事還得從宣平三年說起。先皇餘黨皆被剿滅,連都城守將邰宸也戰死城下,偏偏他出生不久的兒子成了漏網之魚,不知所蹤。這十八年過去,皇上早已高枕無憂了。前段日子有人上疏,外界謠傳邰宸之子流落南方,現今長成七尺漢子,欲上都城報殺父母之仇。有的大臣勸諫皇上不必所慮,此事純屬子虛烏有。可皇上豈會坐視不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於是派裴大人南下查訪此事。”
聽了這番話,楊靖業的心猛然幾個抽搐。不過他迅速地平靜下來,依舊一副率直的口吻,“皇上滄海胸襟,孰能無斷?不過此事乃朝廷機密,莫說楊某不知情,便是知情也不得洩露出去,楊某是明白人。”
這回輪到李公公自知多言了,便拱手笑道:“叨擾太守大人,告辭了。”
匆匆回到府邸,楊靖業心虛得額頭直冒汗,連茶水也無心進了。進了書房漫無頭緒地徘徊了小半個時辰,管家緊隨著進內,神秘地稟道:“老爺,美香把這個拿來請您過目,等著拿回去呢。”
楊靖業接過管家遞過來的青布包,開啟一看,眼光犀利一閃。抖開綾絹細細端詳上面的字,雙手本能地顫抖了。
十八年過去了,曾經的人與時光的影子急速交織變幻,重翻一場刀光血夢……他死死定住血書,到底失了常態,“怎麼在他手裡?”
“老爺,怎麼辦?”管家緊張地問。
楊靖業在房裡踱著方步,遮不住的氣喘心焦,“這小子早晚會害死我!上次裴大人南下實是追查邰家遺孤。一旦查出是我收了邰宸的兒子,就是大逆不道之臣,滅門之災啊!”
管家從楊靖業還是書生時就跟隨於他,極是識得眼色,“少爺肯定對自己的身世起了疑心。老爺,您可是養了個大禍害。”
“不能讓他害了我,得想個法子。”楊靖業連連點頭。
“老爺您得當機立斷,不如……”管家做了個劈手的動作。
楊靖業咬了咬牙,斂起神色示意管家,“把他騙到城外去,切切做得乾淨……”
末了,將血書交給管家,“讓美香放回原處,就說那是首抄詞,不用大驚小怪的。”
管家領命而去,楊靖業重重地坐在榻椅上,按住額角。時光逆流而上,那時落日的餘暉鋪滿邰府大院,天上飄著梨花,雪白裘袍的女子將懷裡的嬰兒交到他手中……
指下微涼,他嘆了口氣,聲音也帶了涼意,“對不住了,邰夫人。”
魍魎
那一夜,夜色似乎格外的沉,月亮躲在了烏雲裡,漫天不見一點星光。
南州城郊外早陷入了無邊的暗夜之中,本就蕭疏的閻王廟,一入夜萬籟闃靜,茫茫昏黑間,唯見翹起的簷角擺出魍魎猙獰的姿勢,滯重得讓人毛骨悚然。
一輛馬車顛簸著,穿過羊腸小徑,一條長河攔在前面,趕車的管家不得不停車。
“少爺,閻王廟到了。”
楊劼從車內下來,一臉惶惑地望了望周邊的景緻。管家在前面提了燈籠,他們小心過了竹木橋,但見長河深遠,夜色下像一條橫臥的可怕的兇龍,蜿蜒曲折地延伸著,茫茫不見頭尾。
閻王廟就在前面,形同一堆廢墟,處處留有火燻的痕跡。滿地黃蒿荒草,燻黑的泥塑閻王爺,缺胳膊少腿的無常鬼卒……“嗖”的一聲,草間竄出一隻野貓,把楊劼嚇了一跳,沒等定睛細看,它已跑得無影無蹤。
“管家,阿梨呢?你不是說她在這裡等我嗎?”楊劼隱隱感覺不妙。
燈籠突然滅了,人是模糊的,卻遮不住管家眼裡閃過的一道殺氣,“這丫頭想是在跟少爺捉迷藏呢,少爺再過去找找。”
“阿梨。”楊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