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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依依惜別,胡姜二人正欲登車,卻見一胡氏健僕飛奔而來,滿頭大汗,神色驚惶。
「郎君,速歸!」
胡玉林正色問:「發生何事?」
健僕湊近低語,三人皆可聞其言。
「帝崩。」
魏主逝,風雲起。盛京局勢,撲朔迷離,暗潮湧動。
容奚遠在青州,未受絲毫波及。只需著縞素一月,以表祭奠。
裡坊廛肆,絲竹管絃皆默,美裳華服盡退,無人敢吟歌旋舞,煮酒論琴。
為免生出事端,胡玉林不再來訪容宅,只暗中籌備擴煤一事。姜衛平閉門造器,誓必研習冶鐵之法,不負容奚所託。
臨溪鎮靜如深山,百姓不敢喧譁。
容宅坐落於鎮西偏僻之地,雖院落不小,然近無鄰舍,遠接山田。宅中僅一主二僕,日夜門宅緊閉,無人問津。
容奚倒也樂得清靜。
劉子實啟蒙一旬有餘,志堅意定,然天賦有限,難解書中之意。容奚便側重認字,少年每日臨摹學習百字,翌日測之,記者不過十一二。
即便如此,容奚亦感欣慰。
又過數日,逢雨夜,一行人潛至臨溪。
數人借宿,不願引人注目,當以孤零靜僻之宅為先,故容宅落入其眼。
燈豆搖曳,秋雨纏綿。容奚淺憩於榻,意識漸遠。忽聞窗欞聲響,似有敲擊之音,於雨夜朦朧傳至。
容奚靜默片刻,聲音依舊入耳,他起身臨窗,見窗紙破落,一尖銳鳥喙,破窗而入。
白色飛禽雄踞窗臺,黑漆雙眸,乍然與容奚對上。
它似通人性,見得容奚關注,便將口中之物吐出,竟是一紙團。
容奚接過掀開,其上字跡歪扭。
「君仁心寬厚,請允借宿。」
他捏紙抬首,與白鳥對視,鳥首微歪,似在討好。
容奚思之,雨夜行客借宿,不願喧擾,以鳥傳信,定有所忌憚。
他是開門迎客,還是漠然以對?
冰涼雨絲,透窗而來,容奚恍然回神,決定隨心而動。能以此種方式,尋得主人意願,定非惡霸之徒。
他伸指撫禽之首,繼尋來雨具,隨白禽至偏門。
門栓卸下,陳舊木門吱呀開啟,容奚面容深藏斗笠之下,於漆黑夜色中,看不真切。
他嗅到一絲血腥之味。
門外之人極為欣喜,正欲啟口言謝,卻聽宅中主人,淡然出聲。
「客欲備賃金幾何?」
作者有話要說:
臺鯗(xiǎng):台州特產醃製魚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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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雨落成簾,從廊簷傾蓋而下。
劉和捧盤進屋,置於案上。屋中數人佔據,稍顯擁擠。
「郎君,薑湯已備。」
行客淋雨,為免其受寒生病,傳染自己,容奚便吩咐劉和,煮些薑湯送來。
他們賃金豐厚,容奚決定善待之。
行客五人,一人腿腳負傷,行路艱難,現臥躺於榻,同行一人,正替其上藥包紮。
觀其手法嫻熟,定已從醫多年。能有醫者相隨,這人身份,不可小覷。
餘下三位,一人面貌俊秀,身形頎長,應不及弱冠。另外兩人,一直侍其左右,均高大挺拔,威武雄壯。
幾人皆著素衣。
「夜涼風寒,諸位不妨先飲薑湯,再沐發浴身,更換衣物。」容奚緩聲提議。
幸容宅寬敞,臥房充足,否則五人之眾,恐無法安置。
「多謝小郎君費心。」俊秀少年綻開笑顏,烏髮濕透,狼狽貼於額鬢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