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頁(第1/2 頁)
聖人打算賜婚,這是預料之中的事,無非早晚而已水聲潺潺仿若溪流,汩汩不絕,東宮一驚方從夢中醒來,自靈州歸上京,途中馬不停歇,不過片刻間竟睡了過去。怎會有水聲?他擰眉正欲回首,卻被一雙柔夷捂住眼睛。
「阿枝?」
東宮握住她的手將人拽進懷中,他垂眸望著一臉無辜的女郎,不急不緩問:「你還知道回來?」他眼中漾著層淡淡暗光,掌心微微用力制住柔軟的細腰,那封信箋再度漫上心頭:「與密族郎君日夜不離,如今阿枝是樂不思蜀了,嗯?」
懷中人並不回答,反是抬起素手慢慢拂過他頸項齒痕。
略有些癢,他喉頭微微滾動,按下她的手:「這次別想著矇混過關,好好說話。」似乎是他的力氣大了些,懷中人心生不滿轉身欲逃。他略一施力,將她囫圇個鎖在懷中,欺身印上吻宛若桃花瓣的水眸生出層層霧氣,如墜雲霧間,東宮猛然心驚,徹底清醒過來。
又是一場荒唐夢。
水已是徹底涼透。
他擰起眉頭,拎起一桶冷水,從頭到腳澆下去。處理完畢一身狼狽,換好衣衫,他閉了閉眼睛,阿枝種種痛苦情狀不斷浮現他腦海東宮盯著滿池冷水,水平如鏡,照出他一襲中衣的身影,他面容冷刻,暗沉沉的眸中滿是自我厭棄,勾唇嘲道:「寡廉鮮恥。」
良久,他才踏出小間,疏月松風各自捧著衣衫佩玉,早已等在一旁。東宮換了身青布長袍,既不佩玉,也不戴冠,翻身上馬一行往長春觀去了。
東宮連夜出城,自打進了長春觀就不曾出來,一心山中修行。
熟料一封來信攪亂了這份平靜。
就在元令五年廢太子生女卓枝悄然薨世之後,謀逆風波暫時平定,聖人也總算放下了心。況且走水卻是禁內無關,反而其間似有肅王手筆。原以為這事便是清風過耳,無影無蹤了,誰知次年肅王逃亡河西,打著昭雪的大旗,推舉出個什麼東陽王世子。
起初,宗室聽了這事都覺可笑。卓枝的身份,宗室明知不言罷了,怎麼又冒出個贗品來充數?肅王也太沒譜了些。眾臣不明其間,反覆上書請聖人肅清謠言,聖人卻又起了疑心,遲遲不動。沒成想今年春二月,東陽王世子的名聲突然耳畔大作,甚至還有百姓挖出天外隕石寫著「東陽必王」的狂悖大論。
聖人總算正視此事,沒想到越查越生疑,可真是拔出蘿蔔帶出泥,一連串的真假疑問統統湧到眼前。也就在今年三月初,也就是東宮回上京的前幾日,朝中眾臣齊齊指責肅王混淆皇室血脈,決心乾脆公佈卓枝死因,將這事端到明面上來,坐實了卓枝是燕恪遺腹子的身世,也好徹底堵住鄉野傳言。
可是肅王早有後手。
三月底,他去信一封傳到禁內,其中句句驚天,更是暗指卓枝與東宮有私情要知曉這般艷/情逸事,不論真假,一旦有了些許苗頭,於人是謠言殺人,於國則是動搖國本,一國之儲君,牽連這等悖逆之事,如何堪掌家國?
何況這也是逼迫朝中否認卓枝是東陽王世子的身份,與此同時也就坐實了另一位世子才是真身。加之如今東宮與堂妹牽扯不清,於謀逆反倒是正倫理,清君側了。
這封密信甫傳入宮中,聖人面色鐵青,捂著胸口重重坐回龍椅,他神色變幻不定,當即下令方內侍暗查此事。熟料這事卻有些似是而非,捕風捉影,一時也說不清楚。
雙方雖說立場不同,但矛頭不約而同對準了卓枝,畢竟肅王踩卓枝就是踩東宮,那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而朝廷則一方面不願承認東陽王世子另有其人,一方面也不願儲君蒙塵,只好在卓枝身世上大做文章,將她是個男子叛臣的身份定死了。
這事喧囂塵上,自元令八年四月起直到九月,近乎半年「卓枝」這個名字被群臣口誅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