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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帝的兒子中,當年的永泰帝是最不受重視的一個。直白點說陛下十歲前,元和帝大約都忘了自己有這麼個兒子。永泰帝的母親早被打入冷宮,好好一個人關久了不瘋也瘋了。她恨這個兒子,她費盡心機懷上,不僅沒給她帶來好運,還讓她進了冷宮。她吃盡苦頭生下來,也沒因此能出冷宮。永泰帝生在冷宮,長在冷宮。直到他九歲那年,六七歲的平陽公主從冷宮殘破的牆頭露出腦袋。
當時他正站在冷宮的陰影裡,垂著頭,任憑身後的母親死命抽打著他。他的耳邊只有沒完沒了的抽打聲和瘋狂的責罵聲,然後一個清脆的女孩聲傳了過來:
「大膽,你怎麼打人呢!」
平陽公主跟永泰帝說的第二句話是:「你白長這樣好看,怎麼是個傻的呀,她打你你不會跑的?」
第三句:「有我在,你以後什麼都不用怕了。」那時候平陽公主總想找一個皇宮裡的人到不了的地方,她覺得那就是傳說中的江湖。她就那麼找到了偏僻得被所有人遺忘的冷宮,找到了永泰帝。
二十多年後,公主的女兒依然活潑愛動,這次她留在了京城,選了大胤最儒雅俊秀的書生。
陳嬤嬤伴著公主的轎子往前走,她昨夜就獨自抹著眼淚歡喜,一個人拜了孝懿皇后又拜了平陽公主。她得告訴她的主子們,小主子要成家了。
此時她紅著眼睛歡歡喜喜笑著,心裡一遍遍道:「公主,從此小郡主就不是一個人了。」以後的雷雨天,慢慢就不會再怕了吧。
隨著一陣噼裡啪啦的鞭炮聲,轎子停了下來,謝嘉儀知道到了。
採月採星把她扶出轎子。
她從垂下的蓋頭下看到了一雙皂靴,再往上是紅袍,再往上她就看不到了。
當她扯住紅綢的另一端的時候,她跳動的心慢慢安寧,一步步伴著她的陸大人往前走,走在另一條截然不同的命運上。
而另一邊,太子領了聖旨,作為兄長為郡主送親。
這日他穿的是十二章紋四爪龍袍,僅次於帝王最高等級冕袍的存在。即使這樣大喜的日子,太子所在的地方,也比其他地方更安靜。徐士行的一雙鳳目,平靜看著前方儀式的進行。一直到那聲高亢的「禮成」之前,他都不相信她真的會嫁給別人。
所有人都相信,唯獨徐士行心裡始終覺得,謝嘉儀和陸辰安的婚事不會成。
即使聖旨下來,即使婚期定了,在最深最深的夜裡,是攥得緊緊的手,是黑暗中低而壓抑的聲音,一遍又一遍,「你們不知道,她對孤有多好」,「她心悅孤,孤一直知道」,「你們不知道,我和她,曾經多好」。他握緊的手裡,死死攥著的是她那顆水滴形的羊脂玉耳墜。
徐士行聽到那聲「禮成」,堂前各種歡喜笑鬧的聲音,通通模糊成一片。
他覺得自己的視線好像也模糊了,模糊中他看到了穿著大紅色嫁衣的謝嘉儀,他卻不是從身後看著她。而是在她的身側,他的手中握著的是象徵百年好合紅綢的另一端。他愣住了,就在這時紅綢被另一端的人扯動,他聽到女孩的聲音:「太子哥哥,你可攥緊了,可別掉了,帶累我跟著丟人。」
正是謝嘉儀。他愣愣的,也用力扯了一下紅綢。聽到蓋頭下熟悉的笑聲,「放心我攥得可緊了,才不會給你丟臉。我要做大胤最端莊漂亮的太子妃!」
一切都是這樣真實,徐士行不敢動,他張了張口正要叫她的名字。啪一聲,幻境散了,他聽到身邊的四皇子掛著他那令人討厭的笑容嘿嘿道:「三哥,本來還以為昭昭會給我做嫂子呢。」
從沒有一刻,像這一刻這樣,徐士行想殺人。明明,他馬上就可以叫出她的名字。
可徐士行也只是淡淡看了四皇子一眼:「你不如去看看你未來的岳家。」說完,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