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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者若想弄清日本生活方式所賴以建立的那些觀點,他的工作就遠比統計證實要艱巨得多。人們迫切要求他報告的是,這些公認的行為和判斷是如何形成日本人觀察現存事物的鏡片的。他們必須闡述日本人的觀點如何影響他們觀察人生的焦距和觀點。他還必須努力使那些用完全不同的焦距來觀察人生的美國人也能聽得明白。在這種分析工作中,最有權威的法庭並不一定就是&ldo;田中先生&ldo;‐‐即普通日本人。因為&ldo;田中先生&r;&r;並不能說清楚自己的觀點。何況在他看來,為美國人寫的那些解釋,似乎無此必要。 美國人對社會的研究,很少注意研究文明民族文化所賴以建立的各種前提。大多數的研究都認為這些前提是自明的。社會學家和心理學家都全神貫注在意見和行為的&ldo;分佈&rdo;上,他們拿手的研究方法是統計法。他們對大量調查資料、調查答卷、交談者的回答、心理學的測定等等,進行統計分析,試圖從中找出某些因素的獨立性或相互依存關係。在輿論調查領域中,可以在全國使用用科學方法選出的有效的抽樣調查技術,這種方法在美國已達到高度完善。透過這種方法,就可以瞭解對某一公職候選人或某項政策各有多少支持者和反對者。支持者或反對者又可以按鄉村或城市、低薪收入或高薪階層、共和黨或民主黨來進行分類。在一個實行普選、並且由國民的代表起草頒布法律的國家裡,這種調查結果具有實踐的重要性。
美國人可以用投票方式調查美國人的意見,並瞭解調查的結果。但他們能夠這樣作,有一個十分明顯卻無人道及的前提條件,那就是他們都熟悉美國生活方式並且認為它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輿論調查的結果只不過是對我們已知的事情再增加一些而已。要了解另一個國家則必須先對那個國家民眾的習慣和觀點進行系統的質量的研究,然後投票方式才能有用處。透過審慎的抽樣調查,可以瞭解支援政府和反對政府的人各有多少。但是,如果事先不弄清他們對國家抱有什麼樣的觀念,抽樣調查結果又能告訴我們什麼呢?只有在瞭解了他們的國家觀之後,我們才能弄清各個派別在街頭或國會中到底在爭論些什麼。一個民族對政府所持的觀點,要比標誌各政黨勢力的數字具有更普遍、更持久的重要性。在美國,不管是共和黨還是民主黨,都認為政府幾乎是一種擺脫不了的禍害,它限制個人的自由。對一個美國人來說,也許戰爭年代是例外,政府官員並不比在民間事業中任職者社會地位更高。這種國家觀與日本人簡直不可同日而語,甚至與歐洲許多國家也有很大差異。我們首先必須瞭解的,正是他們這類看法。他們的觀點表現在風俗習慣、對成功者的評論以及有關他們民族歷史的神話、民族節日的辭令中。根據這些間接表現也可以進行研究,但必須是系統的研究。
如同我們對選舉要研究贊成票、反對票各佔百分之幾一樣,我們對某一民族在生活中所形成的基本觀點以及他們所贊同的解決方式,也能夠仔細、詳盡地進行研究。日本正是這樣的國家,其基本觀念十分值得我們進行研究。我確實發現,一旦我們弄清了西方人的觀念與他們的人生觀不相符合,掌握了一些他們所使用的範疇和符號,那麼西方入眼中經常看到的日本人行為中的許多矛盾就不再是矛盾了。我開始明白,為什麼對某些急劇變化的行為,日本人卻認為是完整一貫的體系中的組成部分。我能試圖說明原因了。我和日本人一起工作時就發現,他們最初用的那些奇特詞句和概念,一變而為具有重大含義,並充滿長年積蓄的感情。同西方人所瞭解的道德觀、罪惡觀有著巨大的差異。而他們的體系則是獨特的,既不是佛教的,也不是儒教的,而是日本式的‐‐包括日本的長處和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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