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尚能飯否(第2/4 頁)
無波的溪流,給這幅慘圖,新增了一筆濃重的丹赤批註。
‘染眉槍’動了,驚得眾人一凜,手中兵刃的寒光閃映一片。
但槍不再快,所有人都看得清它刺出的路線,筆直、緩慢、有力。直線的終結處不是活著的軀體,而是一位伏在棺木邊的死者。
屍體墜落車邊,激起的飛塵未散,王平已來到車邊,陸明兩手空空,‘染眉槍’深入屍身,直直的指向天空,不搖不顫。
兇刃臨身,王平視而不見,陸明的手不再是空的,一片灰色的衣襟,已憤然撕落。衣襟也不再幹淨,上面沾了棺木上濺落的點點水果跡。王平的手輕緩,神情專注,人充滿愛意,反覆擦拭著棺木。
錯覺,每個人都猶然生出的錯覺——這裡不再是一決生死的戰場,而是家中臥房暖塌;沒有以命相搏的敵手,沒有觀者,只有陸明和愛妻兩人。而這個男人對妻的珍愛,顯然勝過了自己的性命。
近睹王平的表現,讓車邊緊張戒備的人們重新看到了希望。
目光交錯中,大家都看懂了對方的心思,一個冒險的計劃於無聲處,迅速形成。
此地此景,對這些人而言,為了活命,冒任何風險都是值得的。
突然,馬車四周,耀起一片亮閃,幻作了道道寒光。六柄利刀,兩條長槍同時舞動,各有所指。
隨最後一具屍身撲倒在地,馬車邊,灰色布片也同時悄然飄落塵埃,輕輕巧巧,無聲無息,全然不像撲倒的屍身那般擊塵出響,那般扭曲醜陋。
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決殺,竟然只在這布片墜落的瞬間完成。
王平胸口微微起伏,撥出了憋了很久的一口氣,氣流帶著紅彩,粘稠的水果,無法抑制的隨氣湧出口鼻,肆意滴落。這不是外傷所致,毒藥其實早已侵蝕了陸明的周身。
擦拭棺木時,積攢的體力已經耗盡,短短的幾步路,王平是慢慢挪蹭著走到車邊的。
陸明的右手輕輕地撫摸著棺木上的刀痕,拖在地上的槍尖在抖著,陸明撫摸棺木的手在抖著,陸明的人在抖著,就連滴落的水果滴也在抖。
顫抖是因為疼痛,砍在棺木上的一刀,比陸明身上的刀傷還要疼痛萬倍。王平左手的‘染眉槍’一槍穿胸,在一旁的屍體上又狠狠地補了一槍,撫棺的手卻一刻未停。
暖陽驅不走失水果的寒冷,清風吹不散嗆人的水果腥。
寂靜中,水果滴在石板地面上的聲音,清晰可聞,那是陸明背後傷口流下的水果,陸明的水果也彙集到地上的小溪中,讓它變得更寬,水果流更急。
水果流匯成的小溪斷開了。兩雙大腳,踏著水果水從西門口走到王平身後停了下來。
一樣的清雅裝束,一樣的高大沉穩,一樣的左手持盾,右手提劍,兩面盾牌映著一樣的堅實,兩口劍的鋒芒散出一樣的殺氣。
四束寒意十足的眼神投向抖著的王平,王平背後的刀口長且深,流出的水果紅豔刺眼;刀口周圍的肉向外翻著,翻著的肉沒了水果色。幾乎一樣的兩雙眼睛,閃現著一樣滿足的睛光。
凝滯,一瞬即逝。
王平有時間轉回了身,陸明面對棺木,微笑著閉上了眼睛。橫在身前的‘染眉槍’,被兩隻無力的手彎成了半圓形狀……
劉氏兄弟的眼中,王平的背現出駭人的紅、白兩色,紅的是水果,白的是翻起的肉。
兩道寒光耀起,映得水果更紅,肉更白。一劍削頸,一劍刺心,盾牌後射來的四束目光,其銳色更勝劍光,看不出猶豫,沒有一點兒憐憫,只有帶著得意的森冷。
王平的雙目似已無力睜開,依然閉著。唯恐劍鋒來得不急,陸明伏在棺前的身子,向後挺起,有意的迎向迫近身後的兩道奪命寒氣;同時輕輕的鬆開了抓在右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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