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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詩臣正準備要去撿自己的風衣外套,聽見李松茗叫他,便微微抬眸看著李松茗,他脖子上的痕跡在燈光下,真如枝頭的花朵,李松茗種下了它,卻無法決定它會開放多久,何時墜落。他望著盧詩臣那雙波光搖曳的眸子,問:「你還記得……昨晚的事情嗎?」
「昨晚呀……」盧詩臣的動作停住,垂下了眼眸,長長的眼睫彷彿霧罩罩的叢林,將他眸中的波光掩蓋住,不肯給李松茗瞧見此刻那眸中的湖是風平浪靜還是暗流洶湧。
李松茗的心再一次跳到了喉嚨口——盧詩臣會如何對昨夜的一切?
當做一場醉酒的意外?還是乾脆裝作什麼也不記得?
時間的刻度彷彿變得無比漫長,漫長得李松茗無比輾轉難安,好像足以發生所有能想像到的、不能想像到的波折和變故。但是李松茗知道,實際上也只有幾秒鐘,只是未知的答案太令人煎熬。
終於,他聽見盧詩臣說,「我當然記得。」盧詩臣的手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指尖無意的、輕而迅捷的,掃過了李松茗的脖子和耳廓,然後望著李松茗微微彎起了嘴角,那是李松茗見過很多次的那種笑意,盧詩臣這樣對徐磬笑過,對白雲升笑過,對那個謝警官笑過,是那種帶著輕浮的曖昧的笑,語氣裡也帶著輕微的戲謔感,態度輕鬆而隨意,「我還沒有醉到完全斷片的地步,要是真醉到什麼都不記得了,本來就什麼也不會發生。」
李松茗鬆了半口氣,還有半口氣,在李松茗要說的下一句話裡,深吸了一口氣,嗓子彷彿被什麼東西緊緊扼住,但是李松茗還是無法按捺那已經迫不及待地奔湧到舌尖的言語。他直直地注視著盧詩臣,比昨夜還要專注地望著盧詩臣的眼眸,在舌尖盤旋了許久的言語終於從唇齒中,急不可耐地滾落出來:「那我們……現在算是在一起了嗎?」
「在一起?」盧詩臣似乎頗為不解地挑了挑眉。
「我喜歡你。」李松茗剩下的那半口氣終於落下——他終於,還是踏上了一條再也無法回頭的道路。
我喜歡你。
如此簡短的四個字,飽含著李松茗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焦慮、躁動,慾念、輾轉、遊移、不安,以及確定。
「盧老師——」李松茗停頓了一下,然後第一次叫出了即便是昨夜最纏綿的時刻也沒有叫出來過的盧詩臣的名字,「盧詩臣,我喜歡你。」
這並不是李松茗所想像的表白的場景,也不是李松茗所想像的表白的順序。
對於李松茗所想像的愛情和愛人來說,正確的步驟應該是表白,牽手,親吻,然後才是身體上的更多更深的交流。
而此時此刻,李松茗過去所堅守的步驟已經完全地顛倒了。
顛覆的不只是步驟,更是李松茗的曾經有過的所有幻想。
一切都被打破了。
但李松茗並不後悔。
並且,李松茗隱約意識到,如果此時不說這句話,不將自己的心跡向盧詩臣剖開,那麼,昨夜發生的一切,又會變成一場輕飄飄的夢。
他不願意,不願意只做一場輕飄飄的夢。
他想要更多。
盧詩臣會給他嗎?
而聽著李松茗的話,盧詩臣恍若未聞一般,俯身去撿起了自己的風衣。
盧詩臣將自己的風衣放在臂彎上,另一隻手在衣服上輕輕拍著,彷彿是很專心地在撫平風衣的褶皺一般。他背對著李松茗,李松茗看不見他的神情。
李松茗彷彿等待著裁決的犯人一般,等待著盧詩臣的回答。他不知道,落下來的會是閘刀,還是赦免。
「好啊,」在李松茗以為閘刀終將要落在自己的脖子上,連靈魂也將被裁決的時候,李松茗聽見盧詩臣說,「那就……在一起吧。」
第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