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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空驀地感覺自己心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生根發芽,等待破土而出。
逐風拿起他方才抄寫的佛經,不經意道:&ldo;你的反應太平淡了,念夢的反應才有意思。&rdo;
寂空摸著泥塑的手一頓,這樣的泥人,別人也有麼?別人的也是他們的樣子麼?
奧對,她那時說她買了幾個。
手中的小和尚頓時不那麼好看了,他慢慢放到桌上。
寂空原本以為她會說一些這一個月裡的所見所聞,卻不想她放下書後,只是靜靜地坐著,眼神放空。
他也沒那麼多話要說,便陪她一起看外面的杏樹。
太陽爬到南面時,逐風一拍屁股站起身:&ldo;我給我爹送了個泥人,他估計又得派人到處捉我了,不坐了,我走了。&rdo;
說完,手一撐桌面,又從窗戶跳了出去。
寂空目送她遠去,回過神來,桌上又是一隻狗尾草兔子。
他找出之前的書,把它夾進去。
之後的幾年,逐風每隔一兩個月便來看他一次,每次都是坐在那株杏樹上,用一顆石子敲響他的窗。
有時給他帶幾個西域的葡萄乾,有時是一抔千里之外的黃土,有時是一顆價值千金的寶珠,有時是一塊高山之巔的碎石……
慢慢地,寂空也養成了習慣,日日坐在窗前抄書,日日期待那砰的一聲。
無論嚴寒酷暑,他都關著窗,等待石子敲窗的聲音,然後推開。
他心底的種子終於在日復一日的期盼中,破土而出。
少女褪去了稚嫩的影子,變得成熟又淡致,身形高了,面容長開了,唯一不變的,是一直含在眼底的笑意。
小和尚也脫去了稚拙的青皮,成了泰明寺聞名的青年法師。
在一日誦經時,他讀到:&ldo;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rdo;(《金剛經》)
愛。
年輕的僧人忽然頓悟了,原來這是愛。
原來他每日的擔憂,每日的恐懼是因為愛。
逐風是一隻鳥,他捉不住她,便留下來等她,期盼她可以常來看他。
他從來不問她為何離家,要去哪裡,為何要去,他就是一棵樹,只要她回去,便能看見。
可是他也想追隨逐風而去,但他不能,他只能在這一方佛寺之中日日為她祈禱。
他忽然深深地厭棄自己,他是修佛之人,怎能動俗念?
無數個寂靜的夜晚,他呆跪在佛祖面前,愧疚地祈求佛祖原諒。
即使這樣,他依然止不住去想念逐風。
這個人,在不經意間牽動了他所有的心神。
逐風坐在枝間,雙腿晃蕩,笑問:&ldo;寂空,你為何從不看我?&rdo;
寂空閉上眼睛,因為他不敢。
他怕他的心思被人發現。
耳邊窸窸窣窣,一道陰影罩下來。
他惶然睜眼,紫衣的女子踩著桌子跳下來,重重跳進他的懷中。
濕氣氤氳在耳際,清冷的嗓音含著笑意:&ldo;你為何不敢看我?&rdo;
寂空驚慌失措,匆匆想要站起來,卻被女子按住雙腿……
一陣風吹過,寂空從迷濛中清醒過來,身上一片汗濕。
他抬眼看向高高俯視的佛祖,佛祖慈笑,目含悲憫,是這無邊夜色中唯一注視他的人。
佛祖知道他所有的齷齪、不堪。
他拾起面前的木魚,狠狠砸向自己的手指。
佛臺前的燈燭明亮,火光倒映在暈開的紅色血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