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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不用擔心……」葛朗臺嘟嚷了一句,企圖先發制人,卻在歐也妮冷冷的目光下一點一點消聲。
「爸爸,」歐也妮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的火氣平息一些:「你剛才把媽媽嚇壞了,還是快請個醫生來給媽媽看一下,她看起來情況很不好。」
葛朗臺聽後比歐也妮更氣憤:「怎麼是我把她嚇壞了,明明是你。請醫生,那些醫生只會給人放血,再不就是給人貼點芥子膏藥。就這,他們一次敢跟你要十法郎!醫生,是比搶劫犯更卑鄙的人。」
歐也妮對他的理論一句都不想聽,走到桌子前一把將用品盒抱在懷裡,轉身便要出門。葛朗臺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做什麼?」
「既然你不關心媽媽的死活,不肯出錢替她請醫生,那我就親自去請。」歐也妮鄙視的看著葛朗臺拉住自己胳膊的手,讓他不得不鬆開。不過老箍桶匠自有他的招數:「你用什麼去請,你的金幣都已經給了那個巴黎來的騙子。」
「就用這個。」歐也妮舉了舉自己手裡的金用品盒,看向葛朗臺的眼神很是不屑:「我把這個送給醫生,他一定會來給媽媽看病的。」
「奶奶個捶子!」葛朗臺氣的青筋亂跳:「這是我的。」
「不,您剛剛才告訴我,只要到了我的手裡就是我的,誰也別想奪走。」歐也妮冷冷的說了一句,腳向外邁了開來。
「等等,我去請。」葛朗臺的聲音,如同鬥敗的公雞般喑啞。歐也妮的嘴角掛了一絲嘲笑:「真的嗎,不管醫生來多久,不管他要多少錢,您都會支付嗎?」
「付,付,哪怕付到我破產。」老箍桶匠嘟嚷一聲,憤憤不平的抓起自己的寬邊教士帽,臨走前還不忘看歐也妮懷裡的盒子一眼。
直到再聽不到葛朗臺的腳步聲,歐也妮才抱著盒子轉身,發現拿農正站在最後一級樓梯上看著自己,卻無力向她笑一笑。
「天呀小姐,」拿農的大嗓門一點兒也不掩飾:「你把老爺說服了,他竟然真的去給太太請醫生了。」
「是呀,不管看在什麼的面子上,他去給媽媽請醫生了。」歐也妮輕輕說了一句,繞過拿農要上樓。想想冰冷的臥室,她向拿農吩咐一句:「給媽媽的房間多添些火,再把我房間裡也升起火來。」
「可是老爺看見了會怎麼說?」拿農的聲音都降了下來:「他會罵人的。」
「不,他不會,只要盒子還在我的手裡,他就不會。再去給媽媽燉只□□拿農,病人需要營養。」歐也妮鎮定的接著吩咐。
「小姐,」拿農絕望的看著歐也妮的背影提醒她:「我沒有鑰匙。」
歐也妮猛地轉身:「那就去買,等下我會拿錢給你。」
拿農合手望天:「上帝呀,先生會瘋的。他今天本來挺高興的,可是等看到雞湯的話,一定會瘋掉的。」說完,默默的從廚房裡拿起菜藍,想去菜場碰碰運氣。
歐也妮沒有第一時間到葛朗臺太太的房間,而是回自己的臥室把盒子藏好。她現在只想讓葛朗臺太太儘快好起來:葛朗臺說的沒錯,葛朗臺太太今天突然被嚇著,不光是對葛朗臺長期威壓的害怕,還有對女兒的擔心。
也是對她的擔心。
歐也妮很後悔,她不應該低估了葛朗臺的下線——明明知道他為了錢不擇手段,還妄圖用一個金用品盒來打動、牽制他。
等於把一塊肉放到老虎的嘴邊,還覺得自己可以控制老虎不去咬肉。現在老虎不光惦記上了肉,還傷及無辜。
「媽媽,對不起。」來到葛朗臺太太的房間,歐也妮發現她空洞的眼睛無神的望向天花板,眼淚不知不覺的掉了下來:「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早和您說的,您就不必為我擔驚受怕了。」就能多活一段時間。
葛朗臺太太的眼神終於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