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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神沮氣更。
她從盤算婚事以來,一直想的便在園中尋覓合適人選,前前後後費了年把光陰,直至此刻一顆芳心全繫於何瑋平,根本沒想過還有其他出路。
陳倩珠這一語她既意外,又心慌,明知是陳倩珠不滿於她的某些表現,這才另外尋門親事出來,隨便拿出來搪塞的,還能是好事、有好人嗎?
她先存了這樣一個偏見,既後又打聽到黎昕相關,不覺便把對方的優點視若無睹,而把他每一個缺點放大了。
貌陋!老大未娶!——果然,不是個好的,揀剩等爛的熟柿子!
園裡年輕人的婚姻,就她所見,沒幾個門當戶對。文大姐姐許給了自家侍衛,幫主之子娶了平民少女。何況她、何況她——原就在師傅面前討不著歡心,哪裡見得她好?
她又急又氣,暗底裡哭了一場。
哭完了想,上述婚姻雖說並不如意,算起來倒都是自主婚姻。可見長輩們到底還不會硬攔、硬扭。
如今橫插出來的這一檔子,值得細細玩味。平白無故的,長輩何以看不慣?難道就因為倒追、或者何瑋平比她小?都不像。那準定是她們心目中何瑋平定了人了,尤其是師傅,園子裡沒剩幾個出色少年了,她一準想讓何瑋平定了柳昭萱。
但就算她們有這心,如果自己與何瑋平過了明面,雙方情投意合,就算再不喜,應該不至於橫刀奪愛。
所以,必須早些捅破窗戶紙。只消何瑋平態度明朗化,那就什麼事都沒了。
她心急慌亂,一個勁鑽了牛角尖,卻忘了,要是捅破窗戶紙,假若何瑋平無意,又該怎麼辦?
反正這層窗戶紙擊鼓傳花來到何瑋平手裡,致使少年一臉的問號。
這是一封很長很長的情書,絕大多數篇幅都用於回憶,回憶曾經看見的少年第一面,小小的孤兒,被義母牽著手,一步一步走進清雲園裡,山色空濛,少年孑然煢立。她一見,便油然而起無限憐惜,這憐惜,一日日,一寸寸,壘成了濃濃的愛。
放下了信,何瑋平深深沉思。
他已經不記得當初怎樣走入清雲園,但顯然沒有許素月形容的那種孤獨。
他是孤兒沒錯,被何夢雲從養生堂挑出來的,但是,在他之前他一直和爺爺住,爺爺家境清寒,卻把他照料得很好。爺爺家還藏著一個大書庫,他愛看書的習慣就從那兒來的。
後來爺爺自覺身體不好,便做了一番周密安排,老人的後事,小孩的未來,安排得明明白白。
爺爺是那種少見的人間清醒,做事瀟灑,走得瀟灑。何瑋平跟著他的時候還小,骨子裡多少浸染了爺爺那種灑脫不羈。他從來不是那種顧影自憐、哭哭啼啼的可憐蟲。
被義母帶進園來,他甚至懷有小小雀躍,充滿好奇與活力。
也許師姐記錯了,他最近,因為被人冷落,才多少有那麼點孤獨的意思吧。雖說身邊有個柳昭萱那聒噪的小丫頭,仍然孤獨不到哪裡。
師姐信上最後寫,「急盼覆」,可讓何瑋平犯了愁。
他拿什麼去復她?他這裡剛經歷了大變,壓根無心考慮那所謂終身大事。就算要考慮,他也自有主張,起碼對於師姐這一掛愛憐橫溢型的沒興趣——他自問沒有戀母情結。
少年在地下轉了兩圈,有些煩燥,還有些無來由的生氣。一事不順,事事不順,怎麼一件兩件事,都違他心意,一個兩個人,都叫他生氣。
胸中一口氣,團團的只是無法發洩。
想罵娘。
若非何少爺讀書人,得講風度,好想耍下子無賴,大叫大嚷,吐出那麼口惡氣。
硯臺裡猶剩了些墨汁,象只發春的小獸似的何瑋平一眼瞥見,不假思索扯過紙筆,蘸飽濃墨,寫了張回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