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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來安縣與清流縣一樣,因為與隔江的集慶離得近,人們都跑到了集慶去了——若不是因為集慶那裡的老鄉鄰對自己眼光有異,只怕周遠達也早就在老家重新定居了。
不過這幾年周遠達也的確積攢了些銀錢,從來安往西,一路來到定遠,果然很容易就在定遠縣郊的何家村找到了當地的社長,然後登記了名冊,預作呈報之用,然後用錢贖買,分得了十幾畝田地,其中有三五畝,看上去還算夠肥沃。
原來今年春的濠州蝗災,勢頭甚猛,定遠雖然受災略小於鍾離,但仍有許多人逃離了家鄉。再加上今年黃河決堤,中原的男丁很多都被抓去治理黃河了,所以與其說定遠縣的人是為了蝗災而逃荒,不如說是為了逃這苦差。所以如今深秋既過,這裡仍然是荒地成片。
周遠達出了錢,又操著與本地差不多的方言,自然容易在這裡紮下根來。
周芷若知道這裡今後將是郭子興起事的地方,而郭子興,卻是明教中人。
周芷若雖然再也不想和明教扯上關係,但苦於自己只是一個“口不能言”的嬰兒,也只得看著父母在這裡落戶。
何家村雖然人口流轉嚴重,但村長還是姓何,據周遠達的新鄰居何三說,社長的原名其實叫何老二,不過自從當上了社長,便又起了個大名,叫做何聖。
何三自然是排行老三的,他的大哥和他分了家,雖然在同一個村子裡,但卻屬於另一個社——何家村是個不小的村子,有七十餘戶人家。按元例,每五十戶成一社,超過五十而不滿一百的,將與另一村的百姓結合成一社。何三與何大就這樣被分開了。
何三的二哥去服了勞役,到了山東去修理河堤去了。何三與何聖有些親戚關係,所以三兄弟出了些錢,一家三口中,就老二還沒有成家,所以他就去了山東,何大與何三都留了下來。
“這就是各有各的福啊!”何三的老婆劉氏對薛氏道,“走的人也不知怎麼樣了,咱們這些留下來的,挺一挺,也就挺過來了。我聽說鍾離縣那邊的人都逃光了,只怕現在過去那邊,餘出來的荒地更多呢!”
薛氏正在給丈夫補納衣衫,聽劉氏這樣說,便笑道:“只怕鍾離也不如這裡呢。這裡必竟離江南近些,有些什麼事,也好過江去。”
劉氏道:“江南也未必就比江北好些,聽說江南的盜匪可以江北的多了去了。就是那邊的官長隱匿著不報罷了。”
薛氏當初在荊北時,也是時常聽人說江南如何如何,江東如何如何,但實際上的情況,卻比傳言要好著不少。如今饑荒連年,動盪不定,流言更是叫囂塵上,每個地方都流傳著四處皆是戰火和饑荒,似乎只有自己住的地方,才是世外桃源一般的話。
所以薛氏為人柔順,聽了一回,既不反駁她,也不附和她,不過一笑罷了。
劉氏平時也替人做些縫補之事以帖補家用,只是如今荒年,哪裡又有這許多事來做。薛氏新到此處,雖然針線活比起劉氏要好上許多,但一則初到此處,不欲像之前在集慶老家時那樣太過張揚而招人嫉恨,二則周遠達一個人伺候著十幾畝地,累則累了些,庶幾卻也夠了用度。再加上之前在漢江上也攢了些銀錢,所以薛氏一時也不急著攬活計。
更何況,周芷若如今剛剛兩歲,做母親的心疼孩兒,恨不得時時抱在心口,哪裡還有空去管別些個事。
周芷若原是幼年喪母,如今重生之後再回母親的懷抱,心中也是感動,早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讓母親這一生安穩穩地活下去,與父親白頭諧老。
周芷若知道父母都是老實本份的人,所以她更不可能為什麼什麼振興門派、恢復漢室之類的所謂雄心壯志而拖累父母。
不過在這個亂世,身懷武功還是必要的——自保的手段,越多越好。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