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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韓岡看著這一溜嫁妝隊伍才覺得奇怪,難道縣主就能擺這麼大的譜?把個空箱子擺在外面走?他隨口問著身邊一個臉比馬都長的漢子:「敢問兄臺,難道箱子裡面就是嫁妝?怎麼我看三十多個箱子,好像沒一個重的!?」
路明在後面用力扯了下韓岡的袖口,韓岡的眼神是好,但這話問的就丟人了。
果然,馬臉漢子看韓岡,完全是看到鄉下土包子的表情,一臉的鄙夷:「好叫秀才知道,別人家的女兒是賠錢貨,但這宗室家的女兒,卻是能倒收錢的!」
不懂就問,即便被人鄙視了,韓岡也不覺得有什麼丟臉,他的自尊心可沒這麼脆弱。微微笑了笑,點了下頭,算是在道謝,馬臉漢子反倒看著一愣。
路明擠到韓岡身邊,向他解釋道:「宣祖生了三兄弟,太祖、太宗還有壞了事的魏王。依照太祖當初頒的旨意,他們的後人都是皇親。太宗朝、真宗朝還好,但到了仁宗朝後,宗室便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窮,那些不成器的就打起了嫁女兒的注意。娶了宗親,少不了一個環衛官【注1】,為了一個官身,願意掏錢的人家不少。」
他又轉頭問馬臉漢子:「兄臺,現在一個縣主的聘禮是什麼價碼了?還是一萬貫嗎?」
馬臉漢子一聲笑:「那是哪年的老黃曆了?一萬貫是皇佑時候的價碼!早沒那麼值錢了,現今是五千貫還有得找。宗女更便宜,一千貫就能領回家去。」
出嫁的隊伍走到城門口,並不出城,逕自轉往北去,一片鑼鼓響,新郎官騎著匹馬,護著架大紅飾彩的花轎,走過了眾人面前。韓岡看著新郎官,左看右看,怎麼覺得這位鬍子都有些花白的新郎,少說也該超過四十歲了。可王舜臣的例子擺在前面,讓韓岡不敢亂猜,也許是少年白也說不定。
「原來是肖生藥!」馬臉漢子認出了新郎官的模樣,立刻憤憤不平地啐了一口:「那鳥貨,都四十八了,還敢娶個十七八的,也不看他下面玩意兒什麼時候管用過!」
轉過來,換上一臉猥瑣笑意,他又對韓岡幾人道:「肖白郎那廝自幼天閹,為了方便自治,便開了一家生藥鋪子,卻也沒用。平日裡為了掩飾,卻把小甜水巷常來常往,袖子裡都不忘揣上幾根角先生。他自以為掩飾得好,還到處吹噓自己一夜不停腰,卻不想他的底細早被甜水巷的婊子傳遍了。嘿嘿……今天夜裡洞房花燭,肖生藥為了一展雄風,多半會把他店裡沒切過的鹿角拿來用!」
嘲笑歸嘲笑,但韓岡看馬臉漢子的神色倒是羨慕的居多。他出言問著:「肖白郎應該是做生藥買賣的商人吧?宗室難道連親家是商戶都不在意?」
「在意什麼?有錢不就行了?」馬臉漢子冷笑著:「進士不肯跟宗室結親,怕耽誤了前程,蔭補的官兒也不肯跟宗室結親,同樣是怕耽誤前程——他們親爹的。也就是些商人願意結個親家,好歹混個官身。進納官要掏錢,跟宗室結親也要掏錢,左右都是掏錢,當然選個帶添頭的。」
這添頭是娶來的渾家呢,還是指的官身?韓岡嗤笑了一聲,多半是前者。
「就像大桶張家那樣吧?」路明說道。
「大桶張家早敗落了……」馬臉漢子看土包子的眼神同樣砸到了路明的頭上,嘴角歪歪的像是在嘲笑,「不過他家娶得縣主是多。仁宗的時候一大家子前前後後總共娶了三十多個縣主,小張縣馬,死了兩任縣主渾家,第三次娶妻還是個縣主。雖說現在敗落了,但在馬行街南還有個大桶張宅園子,七十二家正店裡排在前二十的。」
「這都能敗落?」路明搖頭感嘆了幾聲,又問:「如今是哪家娶得縣主多?」
「帽子田家!據說娶了十幾個縣主!正旦祭祖,田家祖宗的神主下面,跪了一地縣馬。」
「怎麼都是縣馬?」劉仲武在後面聽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