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頁(第1/2 頁)
儒家的根本是什麼?是仁。禮僅僅是綱常,是外在的規條。後世吃人的禮教,只顧維繫禮法,完全背離了儒家仁的本心,這樣根本不能算是儒了,而是徹頭徹尾的邪教。就算給孔子多少封號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程顥認同韓岡秉持仁心的判決,不妄殺一人,比什麼都重要。而張戩則有所不滿,「律貴誅心,韋高雖未見殺,但阿雲確有殺心。韋高雖是輕傷,阿雲殺人未遂的罪名卻不能寬貸。」
「先生說的是!」韓岡低頭受教,並不與張戩爭論。張戩愣了一下,隨即便搖頭失笑。若僅是殺人未遂,苦主輕傷,兇手也只會是流配而已。阿雲會被大理寺判絞刑,則是因為她和韋高的關係。前面韓岡對此根本不提,想來也是不承認阿雲和韋高喪期納聘的未婚夫妻關係。
不過張戩也不想爭了,還在吃飯呢,為一樁已經有定論的案件爭論根本毫無意義。
第四十四章 文廟論文亦堂皇(三)
因為這一番議論,這頓飯吃了不短的時間。飯後,韓岡自張戩家告辭出來。正巧聽著更鼓咚咚咚響了幾下,敲了初更二刻的點。按後世的演算法,應是過了九點的樣子。若是在秦州,不論是城裡城外,此時早就是一片黑了,看著星月光,聽著野貓叫,除了更夫和巡城,再無一點人氣。但在不夜的東京城,現在才是剛剛開始熱鬧的時候。
甜水巷一帶是開封城東的鬧市區,別的不說,單是小甜水巷的近百妓館,每天夜中都能招來數千名尋芳之客。更別提附近林立的酒樓、店鋪。
街市上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人如潮湧,聲如鼎沸。悠悠樂聲自小甜水巷中飄出,絲竹如縷,不絕於耳。轉頭向巷內看了一看,就見著一盞盞燈籠高掛,門頭下,人影憧憧。就在這一瞥之間,就不斷有人擦身而過,急急地走進巷中。
不少嫖客們都是租了馬趕過來的,而初更時分,總是來的人多,去的人少,這讓韓岡租馬變得方便了許多。
騎在馬上,有一搭沒一搭與租馬人說著閒話,一邊看著周圍熱鬧非凡的街市。吃飯的,逛街的,做小買賣的,滿眼皆是人群。
即便這些天來天天晚上都能看到,但每一次看到東京豐富多彩的夜生活,韓岡心中總忍不住一陣感慨。即便是千年之後,夜色能比得上東京城的,也不過是一些一線的大城市,或是普通城市市中心最為繁華的幾條街道。
抬起頭。天頂上,已經看厭了的天狼星還在閃爍著,只是被周圍的燈火壓得若隱若現。而其他的星辰,自然比天狼星還不如,完全消失無蹤。
天文地理都是連在一起說的,依照此時的理論,天上星辰的分野都對應著地上的九州。想學習天文,必須瞭解地理。可韓岡地理學的水平極為出色,但天文學卻是連星星的名字都說不清。
這主要還是韓岡受到後世的影響太深了,看到天狼星就想到大犬座,看到邊上的獵戶座,卻想不起來那顆紅色的亮星究竟是參宿二還是參宿四。僅僅是隱約記得,獵戶座中央三顆星組成的腰帶,被稱為福祿壽三星而已。
若是能把中國的星圖傳到西方,用三垣二十八宿取代古希臘四十八星座就好了。韓岡抬頭望著被燈火遮掩住的無盡蒼穹,這樣想著。
低下頭來,韓岡又回到現實中。自己的官身已經確定,但王韶那邊又出了問題,他現在要面對的是兩千里外的秦鳳經略和兵馬副總管。
不過這事倒不難!
竇舜卿、李師中是瘋了,韓岡現在腦子裡只有這個想法。
對於秦鳳經略司對河湟戰略下的絆子,韓岡雖早有所料,但也沒想到理由會如此荒謬。竇舜卿的做法實在太不聰明。三百里河道上只丈量出一頃四十七畝的荒地,這不是瘋了是什麼?!
王韶口中的萬頃荒田其實只有一頃,李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