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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66000元獎金。我欣喜若狂,也想給爹孃一個驚喜,於是想了好長時間,才把這個訊息告訴他們。
那是在老家的飯桌上,我說:「爹,我的照片獲獎了!」
爹說:「不孬,不孬。」卻隻字不問獎金的事兒。
這位在京的打工妹拉著我爹的手直掉淚:「看見這些照片,俺想家了。」(1998年)
我憋不住了,跟爹說:「你猜多少獎金?」
爹說:「俺猜不著。」
我眉飛色舞地說:「六萬六啊!」
爹聽了卻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了一句:「錢不錢的,咱要的是那名譽。」
聽了爹的話,我傻眼了,望著平平靜靜吃著煎餅的爹半晌說不出話來。爹辛苦了一輩子,80多歲還依然下地,不就是為了養家餬口嗎?他一輩子也沒想到會掙這麼多錢,但當這些錢放到眼前時,他卻看得那麼淡,把榮譽看得那麼重,相比之下,我這個「文化人」實在趕不上俺這跟斧頭鋤耙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老爹呀。
這件事,在我心裡震撼了許久許久。
11月初,我把影展的照片放大製作完畢後,回家同爹孃商量剪綵的事。
「爹、娘,我要在北京為你們辦攝影展覽,把你們的照片展出來,你們看咋樣?」我說。
「那倒是好,在哪個地方展?」爹問。
「在中國美術館,那是最好的展覽場地了。」我說。
「我知道,那是北京50年代十大建築中的一個。」爹興奮地說。
「到展覽那天,你和我娘到北京去,給我剪綵。」
「啥叫剪綵?」娘問。
「就是兩個人牽一根紅綢子,你和爹把紅綢子剪斷。」我給娘解釋說。
娘一聽,撇了撇嘴:「那不就瞎了嗎?」(山東方言,浪費了的意思。)
爹用手撥了一下孃的胳膊:「這你就不懂了,俺在電視上見領導人剪綵,知道咋剪法。」
過了一會兒,爹又說,「那裡剪刀我使不慣,去的時候別忘了帶咱家的老剪刀。」
娘說:「俺啥剪子也使得慣。」
爹說:「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使了一輩子剪子了。要論使大鋸斧頭,你還不能跟我比呢。」
倆老人像孩子一樣嘰喳了半天。
最後,爹告訴娘,「到時,咱倆得一塊兒剪,你剪斷了,我剪不斷,人家要笑話咱。」
「到時咱還能喊個一二三?」娘堵了爹一句。
打這一天起,爹天天磨家裡的老剪子,磨了一遍又一遍;娘對鄰居們說:
「過兩天,俺就上北京去開會。」
在老人的心中,能到北京「開會」的是啥身份的人,不是英雄模範就是幹部,幹部還得是大幹部呢,村上鄉裡的幹部能上北京開會的也不多。
「這回兒子能讓俺上北京『開會』了。」娘嘮叨了好幾天。
離影展開幕還有一個星期的時候,我回家接爹孃進京剪綵,娘卻在兩天前又犯病了。聽外甥女桂花說,娘說還有幾天就去開會了,非要洗洗頭不可,這一洗,可就感冒了,感冒了就引起了肺氣腫,肺氣腫就引起了心臟和腦部缺氧。當我見到孃的時候,她正在醫院裡打吊瓶,吸氧氣,臉憋得像紫茄子一樣。
我問院長:「娘這種情況,一週後能去北京嗎?」
院長搖搖頭:「絕對不可能的,大娘這次病犯得特別重。能保住命就不錯了,千萬不能去!」
躺在床上的娘聽到了院長的話,大聲說:「不要緊,俺能行,俺能去北京開會。」
爹把我拉到一邊,說:
「波,我知道這次影展是你這一生的大事,俺聽人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