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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情從迷茫轉為欣喜,迫不及待就要去校園裡找人,卻被鍾文亮一把拉住。
「林業斐,你先聽我說完。他是趙炎,是趙家老爺子在外的私生子所生,趙老太太看他父母雙亡實在可憐,最近幾年才把他撿回家養著的。我說了他只是長得像,不一定是,趙家是什麼家世背景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雖然是個上不得檯面的私生孫子,好歹也是跟趙家沾親帶故的,我話說到這份上了,你要是找到了他也不能把他帶走,必須把人送回我這裡讓我好交差。」
陽光中林業斐微眯起眼睛,他上下打量著鍾文亮,確信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牽連別人,最終點了點頭。
鍾文亮長舒了一口氣說:
「林業斐,有一點我必須告訴你,趙炎他傷了腦子,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也不會說話,還有很嚴重的應激綜合症,如果他不認識你,你千萬不要靠近他,他以前就有過傷人的前科,如果趙家人知道他又犯病了肯定會把他送進精神病院的。」
林業斐握緊了拳,掌心和手臂都微微發顫,他無力地問:
「ptsd?」
「嗯……」鍾文亮遲疑了一會兒,說:「林業斐,一個人肯定受了很大的精神折磨才會想要把過去全忘了,你懂我的意思吧,這是我的電話,你找到了就打給我。」
一張名片遞給了林業斐,他木楞著沒有接。
多大的傷害會引發創傷後應激障礙,林業斐像被兜頭淋了桶冰水,整個人僵硬地站著,他還要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去找人。
名片被強行塞到了手中,林業斐反應了一會兒,抓著鍾文亮的手臂請求:「這是我的電話,如果你先找到了他,請一定讓我見他一面……」
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打了鍾文亮的電話,把自己的一份希冀寄託在這個號碼裡,傳遞給了鍾文亮。
鍾文亮看了眼曾經是天之驕子的林業斐,眼神裡溢位恥笑的同情,他點了頭,對螢幕裡的那個未接來電,按下了儲存。
第4章
兩人在校園裡分頭行動起來。
天像在某一刻塌陷了,壓在林業斐身上不允許他有片刻的喘息。
他跑過校園裡熟悉的每一處隱秘角落,跑到腹部抽痛仍舊不肯停止,夸父追日般的執念支撐著他找了一圈又一圈。
校慶活動臨近尾聲,學校裡的人群逐漸散去,林業斐獨坐在夕陽裡,浸浴了周身璀璨的紅。
他像一個落魄的吟遊詩人,為了贊詠唯一的太陽而吟唱了滿身的鮮血。
忽然,柔光中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直到迎面走來的那個人突然轉向,拐進了學校的小超市,林業斐才屏住呼吸追了上去。
那個人在零食的貨架前站了多久,林業斐就盯著他看了多久。
江冰似乎長大了很多,臉看上去成熟了,一頭齊耳長發微微卷著,前額側分的劉海快要遮住眼睛,被他撩起幾縷別在耳後,露出圓潤白皙的耳朵,上面釘了幾個顯眼的黑色骨釘,耳垂上還有一枚銀色的耳環。
他的身量還像十八九歲那般,身上罩了一件寬大的黑色t恤,單薄的骨架顯得十分瘦削,雪白的脖頸纖細修長,墜著的銀色鏈子卻將它修飾得突兀叛逆,一副日系少年的模樣。
林業斐終於理解為什麼鍾文亮會說他像江冰,因為除了那張臉難以認錯,面前的這個人,已經沒有了半點從前乖巧可愛的樣子,整個人顯得陰鬱又黑暗。
趙炎左顧右盼地掃了一遍貨架,動作機械重複,是焦慮症犯了的表現。
他來來回迴轉了許久才拿了包薯片,兩隻手反覆揉捏包裝袋,把袋子擠得鼓脹。
林業斐看出他並不是想吃薯片,只是因為膽子小怕被人誤解他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