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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現在眼前的景緻虛假而美麗,就像一張畫技高超的巨幅油畫,一張被工匠精心織就的華毯,忠實又刻板地描繪著機械的迴圈。
&ldo;沒有經過罪責判定的生者,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rdo;
他自沉吟中被驚動,垂眸順著這突兀響起的聲源看去,只見一株在淺淺的水窪裡紮根茁壯,借著明澈無波的水面依依自憐的水仙,正極不客氣地昂著雪白的花瓣,朝著這皎潔如月靈的溫純植物神訓斥。
&ldo;橡樹最威嚴,它始終立於雲氣縈繞的山巔,而啼叫的菲洛墨拉不離稀疏的河谷。飽滿的稻穗是屬於善良勤者的犒勞,既你這位誤闖者有著玉質美姿,冠絕群儔,華貴的白色殿堂便是你的歸屬,光明磊落地揮霍如雨般落下的愛慕,卻純潔如常得挑不出半點瑕疵。&rdo;
冥石榴被它威儀所懾,神情萎靡,戰戰兢兢,瑟瑟發抖。阿多尼斯一邊安撫著它,一邊淡然地沖潔白的水仙頷首示意,並不因它應為他的臣屬卻放肆直言而心生慍怒,口吻仍舊謙和。
&ldo;在沉默中被孕育的美麗只流於其表,油滑的奉承不意味著真實的福佑,在由他人所賜的榮耀中迷失方向、自鳴得意,不過是為自己敲響虛度年華與磨滅意志的可悲喪鐘。但凡有憑藉自身力量保有自由的可能,我便不會唐突地來此叨擾,僅暫求一片微不足道的棲身之地。&rdo;
水仙花沉默了會,似乎不為所動:&ldo;你的態度固然得體,風度翩翩,能輕易贏得恆久的傾仰愛慕,狡猾的迴避卻不足以駁回我事先對你定下的指責。容貌擔得起大自然最美創造的頭銜,心靈純潔無垢,也無法成為擾亂此間所蘊含的和諧秩序的理由。&rdo;
阿多尼斯微微一笑,柔聲回道:&ldo;既是不速之客,便輪不到我喧賓奪主地做出選擇,更不會有損此地絢麗的榮光。這次只是意外前來,若被不喜,我願立即遠離肥沃淳厚的濕壤,走去最乾旱瘠薄的土地,亦是心滿意足。&rdo;
水仙花本以為他會惱羞成怒,不料竟是如此的寬厚溫和,便同意了。
對阿多尼斯來說,這正中下懷。他不願意踏入那彷彿散發著油墨味的偽光假景,就算是再苦澀的果實也有愛啄食它的飛鳥,哪怕是不被亡魂與植物涉足的荒丘廢陵,在神力的幫助下,也能有鮮美的初花綻放。
&ldo;噢,快別再前去了。&rdo;遠離那咄咄逼人的水仙花,冥石榴才從驚懼狀態裡掙脫出來,義憤填膺地勸阻:&ldo;縱使博學多才,它卻無情地驅趕了殿下!只因嫉妒世上一切更美好的存在,恨不能讓每一份叫人欽羨的風流湮沒,連遺芳都被擲入卑鄙的泥濘中。&rdo;
&ldo;它逼殿下遠離豐產富饒,遠離和光細雨,好刻意叫狂風凜冽來摧毀生命最優雅端麗的傑作,不讓瓊漿修繕,而盼殿下就此變得血液冰涼,茂葉枯卷,容貌凋零地殉葬空曠的裂土。&rdo;
阿多尼斯聽出它控訴的聲線裡隱含恐懼的顫音,也感受得到這至誠的情誼和貨真價實的關心,不自覺地微微揚起了唇角,襯得完美無瑕的面容更勝盛開的嬌花,猶如冰雪初融的瑰麗妍美,又不失莊重的凜然貴氣。
&ldo;再落魄的客人也有權讓自己過得舒心暢快,糙木的繁榮昌盛不侷限於肥疆沃土。一旦無須再受於天上的星辰轄制……&rdo;
阿多尼斯取出了被小心儲存的葉笛,置於花瓣般柔軟嬌嫩的唇邊,恣意綻出一抹被自信的光環託得熠熠生輝,流光瀲灩的笑來。
&ldo;我便為此間至高的王者。&rdo;
他可放手施為,在貧瘠的土壤上隨心所欲地恢復綠意充盈,擁有靈智的眠者一概聽命,叫百花齊放的鼎盛再現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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