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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痕累累的冥石榴滾落在地,他本能地驅使神力來將它的傷勢治癒,又不由得朦朦朧朧地想:那該死的瘋病果然是會傳染的。
……竟連最自製的睿智也難逃過一劫。
泉眼裡冒出的汨汨清流依舊穿梭在熟知的落葉木叢裡,求偶的雄孔雀還精神飽滿地跳著優雅的舞蹈,懸於樹梢的累累果實向嬌俏的蝴蝶傾吐甜言軟語,易燃的硫磺仍與滾燙的巖漿一同蠢蠢欲動,日復一日地肩扛蒼穹的重量的阿特拉斯還在鬱鬱嘆息,由赫拉的辱汁構成的銀河在白日也熠熠不衰。
值得欣賞的一切彷彿不再被璀璨的陽光帶著折射入銀霜般剔透的晶瞳,不論是細碎的鳥語、淙淙的淌動、風吹過淺紫色的樹葉發出的沙沙聲、亦或是心智如幼童的精靈的低吟淺唱,還有頭戴花冠的寧芙們羞怯的喃喃低語,悠揚的笛聲‐‐都一起成了被水暈走的字跡、淪為似是而非的墨團。
正如這不幸的紙張一樣模糊不堪,神魂上存在的緊密的聯絡像被烤軟了的蜜蠟和香膏,最後隨著湖面上漾起的波紋一圈圈地遠去了。
阿多尼斯很快就不再有心思去在意圍觀者的感受了,冥王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他的掙扎反抗,眼疾手快地將一手放置在了他的腦後,另一手硬如鐵鉗、將他的手腕一起捏著反制在了身後,不僅瓦解了要退開的企圖,還迫使兩人間的距離被再次縮短。
唇與唇的美好貼合,是能與尚未綻放的蓓蕾的每一枚花瓣比擬的親密無間,又浪漫如孤獨的寒冰邂逅了淅淅瀝瀝的雨水,空心的鼓被精巧的槌大力地撞動心絃,凍裂的面板被熱氣蒸騰的溫水呵護,身心都舒暢得似乎被可口的葡萄酒替了腥臭的血。
寧芙們愛慕他,卻是連線近都會自慚形穢;阿芙洛狄特糾纏他,卻被無數次冷淡地推開;最膽大包天的晚風險些得逞,卻又因冥王的突然到來功虧一簣。
漂亮的嘴上噙著的蜜糖被同樣生澀的蜜蜂劫掠,這吻深得能將呼吸都催得急促,阿多尼斯困惑至極地半垂著眼簾,恍惚的烏黑直直對上了那一雙深邃而晶亮的翡翠,內裡藏著在雪原上跳躍的晨暉,那是讓他頭暈目眩的窒息,又隱約是靈魂也要被生生吸進深不可測的漩渦。
就在他被禁錮得難受,又對擺脫這困境感到無能為力,還心心念念著那顆不知掉去哪裡的冥石榴時,幾顆飽溢汁水的石榴籽被舌尖笨拙地抵著送了進去,鬼鬼祟祟地避開了柔舌,迅速滑下愕然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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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著微酸的甜在口腔裡如拍打在礁石上的浪花般碎成水霧,當即擴散開來,再遲鈍的味覺也能將它嘗到。比這更早一步的,是石榴籽侵入溫熱口腔時帶來的涼意,像一柄擊穿幻覺的巨錘,叫始料未及的阿多尼斯瞬間清醒過來,幾乎是被動嚥下的下一瞬,便震怒地睜大了眼‐‐
但已經太遲了。
哈迪斯雖達成了目的,卻沒有立刻放開阿多尼斯。
原本只是順應本能的一時興起,現在卻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局勢了……冥王面無表情地思忖著,不過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倒不見得是面目可憎的,甚至頗有幾分叫他想沉醉其中的魅力。
宙斯再看不下去了,痛心疾首地攥著雷霆神杖,字字鏗鏘:&ldo;確實!按照命運的規定,你有按心意收服下屬的權利,可這般無情的強行安排,又與將愜意的遊魚從澄澈的溪水中挪到陰冷的冰湖有什麼區別?銅碑上的軌跡本不是如此刻下的,你偏偏要拿起石塊,在上頭留下不被真實所樂見的劃痕。欺凌一個脾氣和軟的人並不難,正如踐踏一朵嬌嫩的花,可一旦在纖細的腳踝上拴上青銅的鏈子,他就無法再像從前一樣輕盈地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