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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沉沉的鼓聲從月城外的鼓樓遠遠傳來。當鼓聲停止,宮城、月城以及中興外城的城門都將依次關閉,官員皂吏們休務回家,尋常姓們也都不再街上走動。便是皇帝也會在聽到這鼓聲時,擱下手中的朱毫,離開御案。
當然,他的目的地,從來只有一處,那便是將琴殿。將琴殿原本名為樂壽堂,一般是夏國皇后的寢宮。皇帝登基後,便將此命名為將琴殿,取自《鳳求凰》中“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一句。寢宮名字雖然換了,但住在這裡的主人卻沒有換。
此時的將琴殿,早已華燈初上。宮女們正忙碌又有條不紊地將几案桌椅挪至室外,宦官們則將饈饌一一擺上。
羅蕭綰不禁有些奇怪,“大冷天的,為何要把晚膳置在外頭?”
“回後孃娘話,這是皇上的意思。”一旁擺件的宮女話音未落,便聽到一男聲從背後喝道:“不知事的奴才,拖出去杖二十。”
羅蕭綰抬起頭,便瞧見一襲白裘的俊朗男正踏雪而來。她雙膝一彎,正要行禮,就已被來人托住,“綰綰,你要朕說多少遍,你我之間,無須如此。”
宮女已經跪倒在地,哆嗦求饒,“皇上恕罪,奴婢是一時糊塗,才會口誤。求皇上、娘娘饒命。”
羅蕭綰一邊解開他外頭的狐裘,輕輕地將他頭上白鹿皮弁和身上團龍紋袍上沾著的雪粒拍掉,一邊笑著替宮女開脫道:“皇上,她也是一時口快,您就饒了她這一次吧。”
皇帝卻是眉頭一緊,“綰綰,還有幾天便是冬至了,到時候,朕要當著全天下的面冊你為後,難道那時也由著她們這樣亂叫麼?她們既是你的親信,就要時刻警醒著,不能出任何岔。現在不給他們提個醒,只會由著他們壞事。”
羅蕭綰知道再勸無益,只好附和,“您說的對。”她瞥了身後的宦官一眼,“還杵著做什麼?”都是自己宮裡的人,下手至少知道輕重。
待旁人都退開,她才急切地向皇帝探尋,“事情進行的怎樣了?”皇帝嘆了口氣,執著她的手道:“綰綰,放心吧。如今天下都知曉羅後有一位親侄女,即將做朕的皇后。就連宋國都派了使臣送賀禮。”
“哦?是嗎?那就好。”羅蕭綰說著,語氣並不是那樣的開心。皇帝不由捏了捏她滿是硬繭的手心,“綰綰,你知道的。雖然對於我們大夏,收繼的婚俗一直存在。可說到底,你畢竟是仁宗那老頭的皇后,是純祐的嫡母,我名義上的伯母。雖說滿朝武都對你信服,可你畢竟是兩朝後,朝中那些漢臣要是知道,肯定是要誓死抵制的。”
羅蕭綰道:“我知道。所以,即便是嵬名令公那幫老臣來問我,哪裡來的侄女,我也不敢對他們說實話。可是,安全,你知道的,一直以來,我只想做你的皇后,我想要堂堂正正的嫁給你,做你的妻。”
“我知道,我知道。要不是那個快死的老頭把你搶走,我們早就已經是夫妻了。這麼多年,我們苦了這麼多年,我何嘗不是做夢也想著要光明正大地娶你做我的妻。”皇帝眼裡不由現出痛苦,“可是,綰綰,畢竟我剛剛登基不久,要讓我等到坐穩了皇位,等到再不怕別人反對時,才娶你,我做不到!”
聽了皇帝的話,羅蕭綰只覺得胸口溫熱,她將頭靠在皇帝的胸口,溫言道:“安全,我懂,我也不想等到那一天。就按你說的辦吧,就算我不能以本名嫁給你,但只要能夠名正言順做你的妻,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皇帝臉上始露出笑容,“委屈你了,綰綰。你為我掙來的天下,我卻只能讓你帶著面具,變成另一個人……”
羅蕭綰用手輕輕掩住他的口,“安全,你我之間,不需要說這些。而且,我並不覺得委屈。”她眼眸清亮,認真的說。是的,從今往後,她在人前不得不得帶著一張人皮面具,偽裝成另